不料她们还未近身就被倾城全轰出了门,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趴在红锦绣成的鸳鸯衾上号啕大哭。
楼下的一片梅树幽芬淡淡,打开面向内庭的纸纱窗叶,一阵冷香随即扑入满室,寂寂的庭园内,夜雪初积,石砌的小潭月影浮光暗动。
他伫立在窗边的身影修长而伶仃,脸上掩藏的凄楚在这无人的夜里毫不掩饰的显露出来,任谁见到那双墨玉清凝的眼眸里淌过的忧郁,都会忍不住一阵伤心。
“你永远是暄哥哥唯一的新娘!”
那样的话如同随风而逝一般,连带着他青梅竹马的恋人都消失在如斯的往昔。
自从她要嫁给皇上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心伤就从未真正的好过,一天复一天,没有在时光中渐渐好转,却越来越病入膏肓……
他的放手……
只愿她还能得到快乐。
“王爷!”
管家忽然敲门而入,面色看上去十分堪忧,低低沉沉的禀道:“王妃正一个人在新房里哭呢!大喜的日子哭恐怕不太好……”
暄之沉吟了片刻,眼里满是歉疚。
只想保护她,却没料无意间却伤害了另一个人,他这一生恐怕都要欠她了!
叹了一口气,淡和的回道:“随她吧。只是要隔段时间派人窥探一下。”
“是,王爷。”
退去时,管家无意瞥一眼墙上的画像,眼里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黯淡之色。
此生,怕是此生都要纠缠不休。
…… ……
“我不相信!”
梅柳儿一屁股坐在圆木凳上。
她刚从宫里的那些宫女和公公口中听到贤王在前殿如何春风得意,一回到若琬的房里就开始抱怨了,“准是那些人胡说!贤王才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呢!娘娘你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话!”
若琬早已抱膝坐在床头一动不动了。
秋月见梅柳儿还在喋喋不休,连忙暗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别再讲了。
梅柳儿回望了一眼秋月的脸色,才心领神会的连连住嘴。
“娘娘,你今天也够累了,早点歇着吧!”
秋月叫了她两声仍不见有反应,于是将一件裘毛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这时若琬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你们都出去。”
秋月连忙抬眼看了她一下,脸上的神情依旧,泪痕未干过的目光始终俯视凝滞在一个地方,这种事真是如人饮水,旁人也不能替她分担其中的感受!
虚叹了一口气,秋月走下床去拉了拉一旁的梅柳儿,默默的关门退了出去。
“咯吱——”
一声沉闷的响声,门忽然又被推开了,有人迈着步子进来了。
那沉稳的脚步不做停顿,便直接朝床边踱步而来。
不一会儿,那人倏地在床边坐下。
若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心中,也不抬眼看一下来人,又重复了刚才的话,“都出去。”
床边的人却毫不动静,她忽然感到脖颈上一阵冰凉,下颚被人轻力的抬起。
一张梨花带雨的娇容不由随势向上望去,对上那双幽深犀利的褐色眼眸时,那双呆滞的泪眼里快速闪过一惊,又顿时被更深的痛楚弥漫住双眼。
他眼色不由一冷,阴郁的俊脸上立马升起一丝残忍的冷笑。
“恐怕你这眼泪是白流了!最难消受美人恩,恐怕他此刻正沉腻在温柔乡里销魂,早已记不得你是何人了!”
若琬的身子陡然一颤,紧咬的下唇快渗出血丝来,一下子扒开了他抬颚的手,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深深的注视着他,那是一种令他心痛的怨恨。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他才会不要我了……”
她突然扑上前来,不顾一切的用力在他胸前捶打,连着上次那个人的一起全捶在他身上。
他不还手,也没有阻拦,只是默然的承受着,任由她发泄着心中的恨意。
那些如雨点落在他身上的拳头有多重,他便知道她心中的恨有多痛了。
他突然的几下轻咳,令她脑中的一根弦嘣了一下,顿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渐渐清醒过来。
她怔然的盯着脸色过白的他,失神说了一个“你——”字,心中瞬间又被郁恨填满,欲语还休时,眼中闪过了一丝忧色。
犀利的目光一眼就窥看了她眼里微妙的起伏,心里不由一暖,整张脸的表情不知不觉间柔化下来,还挂上了一丝戏谑的浅笑。
“不打了?朕以后可不会再给你机会了,要打就这一次打完。”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说话,她很明白他是想逗自己笑,这个爱她如生命的人,为什么总要一边伤害着她,又一边关心她!
此刻她的心里就像翻倒的五味瓶,复杂得不知是何滋味,却又像是什么滋味都有——有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