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这场风波尽快平息下去。”
皇上忽然束身而起,款款阔步行至窗扇前,漆黑寂寥的夜幕下,远近一片零星散落的微光火烛,短暂的平静而安定,却是恒久孤寂又沧桑。
若有所思的眼,波澜不惊的英姿面容,都不及风中飞舞的发丝,潇洒而飘灵。
“皇上,您心里怀揣着蜀中的事,今晚想必又要在这儿苦等一宿吧?”
一旁的梅濂体恤的问道,“那就让臣在这儿陪您守到天明吧?”
“不好了!皇上,刑部大牢起火了!”
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带刀侍卫,急急忙忙的跪地禀告。
皇上和梅濂都一惊,“怎么会起火呢?那火势现在如何了?张左龄呢?!他这个刑部尚书怎么当的?竟然让牢房重地平白无故起火了!”
“回皇上,张大人已经派人在救火了,不过皇后娘娘还在牢里面,张大人特命手下前来,钥……钥匙……在……”
侍卫惶恐的瞄着皇上,不敢再说下去。
皇上眉宇间难抑一丝怒色,瞬时大袖一挥,薄唇微动,背手疾步出门,门外传来寥寥数短而急促的话语。
“赶快备马!”
“皇上,等等老臣!”
梅濂也紧跟着迈出来。
待皇上一行人快马飞驰至刑部大牢时,火已经被浇熄了,整个牢房看上去是一片乌烟瘴气,焦味冲天。
除了身穿官袍的张尚书,个个都像黑面神似的,蓬头垢面,尤其是两只眼睛显得格外闪亮。
张尚书看到皇上过来,顿时十分紧张的赶紧上前,躬身谢罪。
皇上一边走,一边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怒意难平,“皇后人呢?”
“还在里面……”
张尚书唯唯诺诺的小声答道,一见皇上闻言更加圆目怒瞪,又赶忙补充一句,“皇上,您先息怒!臣还没禀报完,娘娘没有烧伤,只是困在牢里,被烟呛晕过去了……”
“朕看你嫌这个尚书当腻了!”
“呃……”
张尚书立马吓得在原地呆住了,愣眼看着皇上一行人朝牢房内快步而去,嘴像被堵住一般,喏不出半个字。
一进来,皇上立马眼色一凛,顿住了脚步,牢栏边蹲着一个紫色秀雅的身影,乌黑娟秀的长发垂飘逸的散于肩头,无暇的白玉上此刻抹上了一层黑污,两颗夜明珠璀璨光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琬儿,听到我叫你吗?你快醒醒!”
“贤王殿下?”
梅濂眼中骤然一惊,掩饰住脸上的尴尬,连忙上前扶他站起来,眼色一动,随即开口,“臣看殿下自幼在府上长大,琬儿敬你为兄长,就拜托您多照看着琬儿,没想到殿下真把臣的话记于心上,臣看到殿下这番尽心尽力,真是感激不尽啊!”
暄之一听,向皇上瞟了一眼,心下当即明白过来,连忙也接过话来:“暄之只是略尽微薄之力,怎能比大人对暄之的养育之恩呢?不敢当!”
皇上深幽的眼眸扫过他们二人,略沉了一下,极其平静的感触而出。
“是啊,梅爱卿,皇兄感恩戴德也是人之常情,你也别太介怀了,这该受的也总归是要受的!”
“皇上所言极是!”
皇上眼角余光穿过他们及牢笼,一眼扫到了倒在发霉湿草地上缩作一团的娇小身躯,冷眉不由一蹙,随手将钥匙交给身边的侍卫,“去把牢门打开!”
一脸冷然的说完,皇上转身便默然的走出了牢房,脚步未做片刻停留。
“可查出起火的原因吗?”
“回皇上,臣已经命手下的人仔细查过了,牢房的左边最近堆了一些干草,原本臣是想派人把皇后娘娘牢房的湿草换掉的,应该是有人不小心给弄起火烛了……”
张尚书极为谨慎的督着皇上的脸色,生怕说错一句话,就要被打入万丈地狱。
“不小心?你一个不小心就要把整个刑部给烧了,连朕也不得不佩服张大人办事的能力啊?!”
皇上一个冷瞪,硬是张尚书的心陡然慢跳三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只往下滴,手中的白丝绢擦也擦不止。
“其实……皇上……”
张尚书说得断断续续,一副欲言又止的窘样。
“张大人,朕今天才发现,你不止能力惊人,连说话也是高深莫测?!”
“不是……”
这时,张尚书从袖筒里磨磨蹭蹭的摸出一块令牌,颤颤巍巍的递到皇上面前,“这是……臣手下的人在草堆旁寻找到的,不是……臣这里的令牌,臣斗胆猜测这可能是……是有人……无意中落下的……”
皇上睨眼,拿过他手上的令牌,狐疑的翻来一看,眼光瞬间冷冽,深褐色眼眸如寒冰般令人彻骨刺痛!
令牌上赫然印着一个大大烫金字体“芳”,后宫里早在很久很久前,就定下了个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