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亭中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袍的年轻人落座,相隔几十米,若琬看不太清天子龙颜,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和若暄截然不同的气质。
几首古曲罢后,若琬觉得有点昏昏欲睡,正当她感到索然无味时,一位面罩白纱,身穿粉衣的女子从天而至,惊煞众人。
随着悠扬的乐声再度响起,粉衣女子在湖心蹁跹起舞,手中的粉绫凌空一执,似纤云弄姿,瞬息百态,曼妙的身姿柔若无骨,灵活摆动,清风漾起,飞身一个纵跃,梅花花瓣漫天如雨,衣袂飘飘举,宛若天女散花,置身瑶池仙境。
一曲终而神未定,粉衣女子已躬身上前,跪在天子脚下。
“民女易倾城叩见皇上。”
声音黄莺出谷,细腻润滑,酥软人心。
“抬起头来。”
一阵低沉的嗓音,面纱轻揭,御亭内旁人惊呼,直道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乃倾国倾城之佳人也。
右亭中易正中正手举白玉杯,悠闲地品茗醇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若琬回过神来,扫视了一眼全场,只见宴中众人皆看呆了眼,暗中惊叹,一眼瞥见身旁傻眼的暄之,不由得嘴一撅,狠狠揪了一下他的左耳。
“咝——”
暄之轻呼一声,捂着红肿的耳垂,可怜巴巴地赔笑道:“我的好琬儿,别生气了。你看暄哥哥的耳朵多块被你给拎掉了。”
若琬轻哼一声,侧着身转头看向别处,活该!谁让你眼睛都看直了!
看她闷不吭声,暄之轻笑着把她揽过来面向自己,笑如春风。
“原来吃醋的琬儿这么可爱,早知道应该让你多吃点醋的。”
“你——”
若琬一时气结,面如红椒,素净的脸反而变得娇艳动人,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哄人也不挑好听的,我就小心眼不准你看别人,有那么可笑吗?
暄之抓紧她欲挣开的手臂,笑容淡定,眼角却隐去笑意,幽黑而深邃。
“你觉得这样的场景不傻眼的人正常吗?认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是好色之人吗?还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若琬一怔,这样受伤的眼神是第一次见到他时见过的吧?像是无底的深渊,弥漫着浓稠得化不开的忧伤。
心被针深深的刺了一下,疼痛不已。
暄之真的很好很好,对每个人都好,对她更是关怀备至。
陪她跪在灵堂整夜一起哭泣,和她一起在寒夜里看雪,为她驱狗被咬的,为她爬树摘风筝跌落三个月卧伤在床,这样好的他,为什么她要怀疑呢?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自己的理由和苦衷,就只想着自己的她真的好讨厌,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懊恼地捶着自己脑袋,抬首刚想唇辩解什么,突然一阵温软覆上唇瓣,宛若蜻蜓点水。
若琬刹那间脸变得火烫,羞涩的瞄着周遭,还好没人看见,暄之浅浅一笑,抬起她的下颌,眼神深情而专注,“对不起,琬儿。不该让你伤心的,记住——我只喜欢你。”
“嗯。”如水的眼眸波光闪闪,甜甜的笑意从嘴角荡开,“我以后都相信你,永远相信你。”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此时湖心传来清脆的笛声,一名青衣女子端坐于湖心柱台之中闭目吹奏,若琬听着仿佛天籁之音,清泉映月,悦耳舒心。
寒夜冷风阵阵,拂面袭来,酒醺欲醉的人走在古石道上,渐渐清醒的头脑看清了眼前的方向,加快了回程的脚步。
偶尔身边擦过几名不认识的官员,低着头行色匆匆,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格外清晰。
“你知道吗?刚才在宴会上那个技压群芳的易倾城是易大人的妹妹。”一人说。
“哪个易大人?”另一人不明就里的问道。
“这你都不知道啊?当然是尚书令易正中大人啊。早就听闻易倾城是个倾国倾城美女,好多王侯贵族上门提亲,易大人都拒之门外,看来易大人早就把眼光放在了最高处啊!”
“照你这么说,那今天这出戏可是早己安排好了,那个易倾城真是人比花更美,看来易大人迟早要变成国舅了啊。”
“这以后的事儿谁也拿不准,你还是少讲点,快走吧。”话毕,两人皆低下头去,快步消失在人群中。
若琬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望着路边飘落的梅花暗暗出神,官场如此复杂,为了生存不择手段,为了利欲贪赃枉法,为了权势栽赃陷害,整日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最终得到的也未必能是静心片刻来欣赏的一枝梅花。
她一定要和暄之远离这纷扰的喧嚣之地。
脑子一下子回忆起亭子那一幕,用手轻触了一下红唇,脸上一热,低头抿嘴偷笑起来。
随手摸了一下胸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项链呢?我的项链不见了!”
暄之看着若琬空空的脖颈,心中一紧,他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