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只是让他们彼此变得更加完整而已。
但是现在——
“别哭了,我就在你身边。”
酒疏握着惩戒对象的手,眼神柔和到让厉鬼不知所措。
他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厉鬼惨白的脸庞,一道不知何时出现的血红色的泪痕正顺着眼眶汩汩流下。
竖瞳在血泪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空洞绝望,血红色眼泪染红了惨白的皮肤还有那些歪歪扭扭的缝合线,显得丑陋而狰狞。
面对这样一张恐怖的面孔,酒疏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恐惧,反而有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温柔的神色。
明明他才是被拎起来的那个人,却好像掌握着主动权一般,仅仅只是轻轻伸出手,就将厉鬼的头颅抱在了怀中。
厉鬼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就这么顺从地任由手中的神父将自己的头颅抱在怀里,轻轻擦拭掉自己脸上的泪痕。
那不是它的眼泪,是蛊银那个废物的。
但现在这样,简直就像是它在懦弱的哭泣一样。
体型高大的厉鬼睁大了眼睛,感受着神父温暖的体温。
原本拎着神父衣领的手松了松,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绷紧,似乎想要放开手,顺势推开这个毫无分寸的人类。
但不知为何,最终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安静地靠在酒疏怀中。
只有眼眶中的血泪越流越多,几乎染红了毫无血色的脸庞。
那是蛊银在压抑地哭泣。
比起想象中神父厌恶的表情,这样温柔的神父似乎让他更加伤心了。
然后,人身蛇尾的怪物轻轻搂住了面前身形颀长的人类。
或许是那些被厉鬼称之为软弱的情感在这一刻甚至爆发出了厉鬼都难以抵抗的力量,也或许是厉鬼放松了警惕,让蛊银终于能够逃离囚笼,操控这具身体,短暂地拥抱住了他的神父。
“对……不起,对不起……”
蛊银哽咽着,向一无所知的神父道着歉。
在这即将被吞噬的时刻,蛊银似乎终于看透了自己的心意,承认了自己那些不敢言说的阴暗情愫。
是他太过愚蠢了。
早该明白的,从看到神父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喜欢上神父了。
他却一直在为了所谓的友情自欺欺人,挣扎徘徊在封琪跟神父之间。
既愚蠢又懦弱。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的贪得无厌导致的,被另一个自己吞噬也是应有的报应。
可是这报应不该应在神父身上。
如果被厉鬼得到了这具身体,它一定会杀死神父的。
蛊银抽泣着抱紧了怀中的神父,明明是一副高大壮硕的身躯,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无助,脸上再没了之前的冷漠乖戾。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被拒绝。
以至于一错再错,最后更是卑鄙地用情蛊去操纵神父,被厉鬼利用,导致如今的苦果。
他想要得到神父的原谅,但终究是他的奢望而已。
蛊银眼神苦涩,不知如何才能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
他环抱在神父腰间的手臂青筋凸起,在努力抗衡着厉鬼的力量,哪怕只是维持这一个拥抱都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小镇上空密布的雾气剧烈翻滚着,像是烧开的滚水一般将整座小镇蒸腾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能看见扭曲的鬼影发出凄厉惨叫,被厉鬼操控的雾气片片撕碎。
厉鬼根本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身体被蛊银抢回去,正在激烈反扑。
暴怒的厉鬼让整座小镇都为之震颤。
两个相同的灵魂在同一具躯壳里争夺着所有权,导致蛊银体内的蛊虫都躁动不安起来。
luo露的上半身肌肉分明,黑色的长发杂乱散落着,却遮不住皮肤下密密麻麻游走的蛊虫。
从脖颈到胸腹之间的惨白肌理上,细密的缝合线随着那些细长蛊虫的动作歪曲扭动着,仿佛随时会因此崩裂。
躯壳内的争斗已经逐渐白热化。
他的灵魂在被厉鬼撕扯,痛苦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可即使如此,蛊银还是很小心地控制着力道,让怀中的神父不会受到一星半点的波及。
酒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抬起眼看看怀中的惩戒对象,却被蛊银颤抖的手指挡住了视线。
他不想让心爱的神父看到自己比以前更加丑陋的样子。
酒疏动作顿了下,看着蛊银苍白宽大的手掌,粗糙的手指带着细微的颤抖,有血色从缝合线下渗出来。
酒疏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并未继续动作,而是垂眸安静地抱着蛊银。
声音轻柔地回答着刚才蛊银的道歉:“没关系,我原谅你,不管什么都原谅你。”
纤长细密的睫毛扫在蛊银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