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当天右相告病并未去,她年龄大了,年青之时很受了一番磋磨,早些年不觉得,年纪上来了以前落下的病根都出来了。
她和太后交情好,她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右相,因此,右相并不知寿宴上发生的事,还是后来太后宣她入宫告诉她的。
不过,她是决计不相信穆首辅会做出弑君的事。
穆首辅之前和她政见不和,后来又举荐她回京任右相之位,他们是师生敌人朋友,也因此更了解他。
沈明疏啊沈明疏,小心了一辈子还是卷进了皇室阴私。
“大人,到了。”
太后体贴沈相年老体弱,特地赐的轿子,一个青衣宫女上来小心的扶着沈相进了殿内。
“娘娘......”
太后年纪小,又爱打扮,她这些年几乎是一帆风顺,没吃过什么苦,胤和又没有寡居的妇人必须素淡的规矩,她看上去和皇后差不了多少,甚至比皇后还年轻点。
今日沈明镜一看她,几乎忍不住落下泪来。
太后双目通红,一看就是整宿没睡觉,这还不算什么,保养的极好的一头秀发几乎全白了。
“明镜,”太后走下来,几乎是扑倒沈明镜身上,“陛下死了,两个公主也死了,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沈明镜温柔地把太后鬓边散落的头发归拢好,“我听说新的太子是陛下和云贵妃的小女儿,娘娘当初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她的孩子,绝非池中之物。”
太后冷笑一声,“你相信?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出来了,陛下思女成疾夜不能寐的时候她在哪?云烛出自云家,从云家找个和她相似的孩子太容易了,祸不及出嫁女,云家的女孩儿可还好生生的活着。来日,这天下是不是都要姓云了?”
不止太后有这个疑问,朝堂内外都有,云何牵了一个孩子说这是陛下幼女,这谁能信,谁敢信,偏偏陛下信了,还立为太子。
“我不承认,我不承认这个孩子是常氏血脉。”
皇后和云妃斗得厉害,太后只能选择两不想帮,但是常萱一个小孩子能碍到她什么事,只要皇后尽心教养膝下的两个孩子,哪怕陛下再喜欢云妃,也不能无故废后,更不能废太子。
可偏偏皇后拎不清,太子无德无能。
常蔓和常蕊死了,皇后幽居宫中,陛下收回了鸾台令,哪怕太后在宫中经营已久,也打听不出当夜发生了什么。
“对,还有一个人,林馥,常氏公主身亡之夜她就在场,她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明镜,她在燕三手里,我给你一道懿旨,现在太子和左相顾不得处置她,我们要趁这个机会把她救出来。”
“还有你姐姐,她退出朝堂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沈明镜眼睛一亮,心里伴着寒意升起的是兴奋。
这是她们重回权力中心的机会,却也是她们的催命符,但是她不怕,姐姐更不会怕。
“娘娘放心,姐姐她一定也懂得。”
燕三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刀,牢房之内阴暗,哪怕有烛火也升不起暖意,只会更觉得阴森可怕。
“郡主,永安,”林馥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在燕三眼里,落难的美人别有一番滋味,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郡主怕是不知道,我们暗狱有一千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办法,不怕嘴硬,就怕骨头软,我们这些阉人身体不全,就喜欢折磨自诩为大丈夫的人,郡主你这样的美人儿,落在他们手里,怕是连尸体都保不住。”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人给她送水米了,不吃不喝人体的极限大概在五天左右,但是加上环境影响,林馥也说不准到底是几天了。
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林馥从双膝之中抬起头,还保持着一副蜷缩的姿态。
“郡主悔过了么?”
燕三凑近,陛下中毒,首辅下狱,这几天杀的杀,抓的抓,云何也无暇过问林馥的事,所以她现在还能在这里。
燕三左手拉起林馥的头发,林馥不得不抬头看她,甚至有带着血的发丝飘落在地上。
“我们有一种蚂蚁,专门吃人,到时候,我就在郡主身上涂满蜜糖,捆住郡主,你说,那些蚂蚁多久才能把郡主啃干净。”
“你敢么?”
燕三看到林馥嘲讽的笑容,又问了她一遍,“你敢杀我么?”
“哈哈哈哈哈......郡主啊,你又猜到了什么,我把你杀得干干净净,连一块骨头都不留给他们,到时候,我就在这里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你我也算苦命鸳鸯了,让他们找去吧,一辈子,你都和我在一起。”
“现在的新帝是谁?”
起初林馥以为她是因为杀害公主的罪名被抓的,但是这几天也没人审讯她,大理寺,刑部,宗人府,一个都没出现。
除非,遇到了什么更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