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终于死了，死之前还喃喃着报仇。
燕三一直牢牢记着这句话，活着，然后报仇。
他以前读书识字，这些都没用，在宫里，识字的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能出头。进宫以后睡过狗窝，抢过狗食，一步一步往上爬，但是，他只是个小太监，没有贵人赏识，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好在，他还是抓住了机会，他成了陛下身边一个内侍的弟子，虽然不是什么亲近的人，但还是要比他之前的日子好了太多。
他的师父，就是当夜去林家传旨的内侍，而他，替师父赶车。
下车之时，他先跪趴在地上，师父再踩着他的脊背下来。
那时，他一抬头看到的就是浑身缟素却依然玉雪玲珑的林家小姐，而林馥，不过是给了他一件新衣裳。
“我还真是只狗啊，做陛下的狗，做永安郡主的狗。”
见过他落魄的人都死了，除了林馥，燕三把他的脸皮他的自尊他的血肉丢在脚下，才铺成了一条登天路，他踏上梯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活剐了他的师父，在一个个弄死欺辱他的人。
“你不是狗，你是喂不熟的狼，谁给你两块骨头你就冲着谁摇尾巴，有人给你更大的骨头你就咬死原来的主人，像现在的主人献媚。”
燕三无所谓的笑笑，这么多年，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小郡主这几句话对他来说实在是挠痒痒。
“继续骂啊，说的没错，我燕三就是一只白眼狼，”燕三起身向前，握住林馥的一缕头发，“但我自问对郡主掏心掏肺，倒是郡主，和未婚夫浓情蜜意，又和隋青崖志趣相投，甚至还和赵王暗度陈仓，到不知郡主的真心有几分，又分给了多少人？”
林馥皱眉，想推开他，“郡主先别着急，听说郡主思念楚三小姐，在下不才，想重新收敛三小姐的尸骨，为她立碑，却发现，郡主掩埋的是狼的尸骨，楚三小姐的尸骨去哪里了，还是......”燕三的尾音故意拖得长长的，像是钩子一样。
“怎么，你要告我欺君之罪么？”
“怎么会呢，郡主掉了一根头发在下可要心疼死了，只是提醒郡主，莫忘了和在下的交易，穆家覆灭，穆子言怎样，还不是郡主说了算，郡主想不想看看这样的翩翩郎君任你予取予求。”
“啪。”
燕三的头偏到一边，他成为圣人亲信后再没人敢这么对他。
“好了，燕三，不用一次次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的眼珠子不想要了我就把它挖出来。”
林馥眉梢眼角尽是不耐，眼尾上挑，哪怕这种时候，也美得不可方物。
“郡主消消气，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您要是不先动手，恐怕，斗不过穆家的人。”
穆家上下人心一致，穆家长辈也早就为穆子言看好了妻室，只不过陛下临时起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对林馥，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穆家的夫人小姐一向名声很好，能文能武，灾荒之时施米舍粥，连太后都夸过她们，只不过，楚三小姐身亡的消息传到上京，也是她们阻止朝廷加封三小姐。”
“呵，”林馥轻笑一声，“如果没有楚家，她们哪里来的扬名的机会，她们连边关的风都没吹过，文武之争，自古如是。”
阻止的大部分都是文人，楚岚杀了监军，在他们眼里已是大逆不道，更何况要加封楚三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疑似北狄探子的人。
“他们只是在害怕，害怕武将出头，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损。”
官位就那么多，他们自然也要争，争多争少就各凭本事吧。
“郡主呵，我倒是希望郡主有一天能真的喜欢上穆子言，那样一定非常非常有趣，因为郡主你会害怕，害怕穆子言离开你，害怕他不爱你，所以，你会在他最爱你的时候杀了他，我期待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