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有她们,我们何至于遭此报应!”一个满脸毁容的男子忿忿不平。
“对!可怜我家丈母年迈,没熬过三天就去了!你知道这疫病死了多少人?这对双生子还得起这么多人命吗!?”有人连哭带嚎,扯着嗓子嚷嚷。
后来,等齐氏拖着孱弱的身子赶到祭坛的时候,大巫师将他那颗灰紫色的大珠石呈于祭台正中,正准备将年幼的双胞姐妹投入药池溺毙。
“谁敢动我孩子!”齐氏厉声呵斥着,几个头戴巫毒面具的手下拦住虚弱的女人,只任其无力地挣扎。
大巫师面戴赤色的镀金面具,一头银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周身散发着凛然的诡异之气,肃声道:“天命不可违。”说着,又上前几步,凑到齐氏面前,眼神隐匿在面具之下,看不出情绪,“但感念你护子心切,我可呈禀上天,饶你儿性命。”
一旁矗立着的几个叔伯却站了出来,“大巫师,这……不合规矩吧?”
大巫师只是冷冷地扫视几人一眼,又道:“一命换一命,用你齐氏换一个女儿,你可愿?”
齐氏神情黯淡了几分,不消片刻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换!”
齐氏被带到两个女儿面前,她神情悲恸,左右手死死抱住两个孩子,又在姐姐灵曜耳边不知交代了些什么,半晌,似是决然,起身牵起妹妹灵月的手,义无反顾地走向了药池。
“献祭上天,需得族人亲手为之。”大巫师长身直立于祭坛之前,只凝视着正中的宝珠。
就这样,杨灵曜亲眼看着几个叔伯按着母亲和妹妹的头,将人死死浸在药池之中。
齐氏到死都奋力抱着女儿,不曾动摇半分,杨灵曜只是不住嚎叫着,双手胡乱地在面前抓着,不过几米的距离,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灵曜,灵曜!别看了!”杨源少抱着怀中不断扑腾的女孩,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后来母女二人都不再挣扎,没有了扑腾的水声,杨灵曜也终于似是失了魂,瘫软在了小叔叔的怀里。
杨源仲只穿着中衣,一脸狼狈地姗姗来迟。以防万一,他一早便被几个兄弟命人软禁在了房内,等他赶到,只剩妻女早已断气的尸首。
“望懿!为夫护不住你们母女……啊!啊——!”杨源仲无力地跪在地上,双手一下一下锤出了血。三弟源叔上前扶起了他,杨源仲看向对方还染着药剂的手,猛地一把甩开,就是这双手,不久前,按着他妻女的头,将人溺毙在了药池之中。
后来,杨源仲因为此事,与几个兄弟心生间隙,除了家族议事,再无更多交流。而双生子不复存在,杨灵曜也以长女的身份慢慢长大,变得嚣张跋扈,专横霸道,动辄打罚,宅内上下,除了父亲和几个叔伯,没人敢忤逆她半分。
苏叶听月娘讲了半晌,才有些木讷地开口:“那你……不,那故事里这个妹妹真的就如此枉死了吗?”
月娘续了口茶,神色如常,“当然没有,那个姐姐受了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在城外的乱葬岗救下了假死的妹妹,齐氏……可是医药世家,区区假死的丹药还是做得出来的。”月娘若有所思。
苏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好一会,才抬头迎上月娘带着揶揄的目光,“你想问故事后来如何?”
苏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只听月娘却是笑了,“后来妹妹被送到了青楼,这也是母亲临终前趁乱交代好的。那青楼的妈妈在疫病中被齐氏所救,便收留了妹妹。姐妹俩从此便相依为命,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苏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骇然失色,惊愕道:“难道说杨氏……哦不,故事里的杨氏,那些横死的叔伯们……”
月娘似是坐久了,伸开肩膀活动了几下,不以为意,“都是姐妹俩杀的。”
迎上苏叶诧异的目光,月娘轻轻一笑,本就艳绝的脸更添几分秀丽娇美,“两个年轻的女子,能指望谁来救呢?只能自己救自己罢了。五叔被吓死了,不就是鬼面疫吗,他心里有鬼,姐妹俩随便装神弄鬼演一出,人就没气了,失禁污了一身,真不体面。”
月娘言语轻快,仿佛真的在讲话本中的轶闻,“大伯是被刺死在床上的,我始终忘不了当妹妹说出‘大伯,你连你亲侄女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吗?我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你呢’,他只穿着亵裤,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要从青楼跳窗出去。”说着,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哈哈哈,他那般好色之人,死在青楼也不委屈,哈哈哈哈哈!”
苏叶抿着嘴,暗自长叹一口气,“那作为家主的父亲为何也要被牵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