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天气,即便将窗户都关严,屋内也仍有股舒适的凉意。
沈之窈坐在桌前,细细擦拭面上泪痕,时不时瞥眼坐在桌案后的范庭。
“你八百里加急,送来两三封家书,让阿祖查查军中是否有吃里扒外的东西。乖乖,你告诉阿祖,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收拾好心情,抬眸对上范庭清亮的眼睛,她知道,外祖父不是轻易能糊弄过去,而她虽已在心中模拟过千万遍的答案,但一上来挑明,显然不是合适的法子,只得先避开问题:“阿祖,您查到吃里扒外的小人了吗?”
“阿祖暗中清查过几次,咱们镇西军,确实没有些媚上欺下的小人。”
这就奇怪了,她生在边关,见过太多战事,并非不能接受战场无情,可外祖父作为一军主帅,战况大好的情况下,怎会模糊不清地死在宿州?
更何况,回来之后,将军府立即被不知名的宣抚使以死为鉴,诬告通敌,这是否也太巧了些?
若说军中无叛徒,她是不信的。
可将军府对镇西军的掌控,她也是有信心。
难不成,军中小人现在还未被收买?
“笃笃笃”指节敲击木桌的声音把她从思绪中拉出,外祖父声音响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皮猴打什么主意,少岔开话题。”
范庭清亮双目一瞬不眨地紧盯她,神色认真问询:“讲。”
果然不好糊弄,她苦笑声,随即直起背脊,迎上外祖父视线,正色道:“阿祖,我想让你助九殿下。”
话落,范庭直勾勾看向她,神色间却多了几分审视,未曾答话。
屋内一片沉默,只能听到计时用的沙漏,落沙“哗哗哗”声音。
良久,范庭开口:“是九皇子让你来当说客?”声音已沉下几分。
心头紧了紧,她沉稳地在范庭审视下开口:“不,阿祖,是我为自己,也为将军府,更是为大庆,来当说客。”
范庭眸地划过一抹深色,转眸瞥向紧闭的窗户,往后一靠:“小丫头说得怪好听,还为了大庆。说说看,你准备怎么说服阿祖?”
稳稳心神,正色开口:“阿祖应知我与九殿下的婚事意味着什么,陛下想要把将军府与九殿下捆绑在一起,作为九殿下身后...夺嫡的砝码。”
“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面对范庭急声厉色,沈之窈却异常平静。
要得就是这样的效果,不下一剂猛药,外祖父总是以为她在玩笑:“我很清楚在说什么,外祖父也清楚陛下的目的,不是吗?”
这次轮到范庭沉默。
“退一万步讲,就算陛下没有这个意思,将军府只做纯臣,可在外人眼中,只要我与九殿下是夫妻一天,九殿下和将军府就密不可分。”
“除非...将军府与我划清关系。”
她适当停下来,为范庭留下些思考空间。
“哗哗”落沙声音,在静谧的书房格外清晰。
“子舒长大了。”这句话像是叹息,范庭直起身子,神色认真,语气严肃:“你在京城,受欺负了。”
这是句肯定。
鼻头一酸,刚刚压下去的酸涩,又翻涌而起,她连忙稳住声音:“人总是要长大的,我现在很满意自己。”
一声长长的叹息,范庭问询:“那你又是怎么,觉得九殿下可以担此重任?”
沉吟片刻,她坚定开口:“与九殿下相处这段时日,发生许多事情...九殿下也不如传闻中,那般冷漠不近人情。论策论公文,九殿下不输旁人;论骑射武功,九殿下也丝毫不逊色世家子弟。更为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殿下有一颗公允之心。”
许是她少有的认真神色,让外祖父觉得新奇,打量她两番之后,眸中漫起丝丝缕缕的笑意:“这段时候发生的事,我也耳闻不少,九殿下行事,确实干净,利索,妥当。只是,我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对九殿下的评价,也那么高。”
略略垂目,她就知道,外祖父回京这些时日,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这些时日,京中大小事,估摸外祖父心中都门儿清。
“唰唰”两声,笔锋划过纸张,大刀阔斧的“静”字,跃然于纸上。
“知道阿祖为什么,不去九皇子府看你吗?”
除却出事当天,外祖父确实再来过九皇子府,多是表姐、舅母探望。
不假思索,她回道:“因为阿祖不宜与皇子府交往过密。”
女眷往来尚有托词,若是镇国将军频繁往来...那就,变成有心人攻讦的把柄。
“子舒聪慧,阿祖此次述职,是打了胜仗,带着大凉议和的文书回京,看似风头无量,实则底下有许多双眼睛盯着。”
“你出事当晚,阿祖本想带你回将军府,次日早朝便卸甲跪到金銮殿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明目张胆在我回京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