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是进来了两人,此二人并不是月如钩的人,沈凌霜透过书架空隙看去,只能看到来人的腿,慢慢靠过来,似乎在打量,只听一人狐疑道:“那边好像有卷宗被打翻了,不会又是那只死猫吧?”
一人回他:“猫总比老鼠好,起码不会啃书,这里的卷宗坏了一个,可都要让我们脑袋去陪,还是快点把它捡起来出去吧。”
“也是,正好要轮值了,今天是太平宴,我们的伙食应该比以往要丰富一些吧,饿了半天我可得多吃些!”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捡着卷宗,忽然一个人惊疑道:“诶,你快看,这不是那个叛国贼的卷宗吗!”
“谁呀?”
“啧,沈牧啊!”那人道:“你知不知道之前和亲的公主叫沈什么的?就是他女儿,说不定呀,今天太平宴她还回门了呢!”
“哦,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印象,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管他做甚?还不如好好早点吃口热乎饭!”
“啧,也是。”
说话声逐渐远去,直到一声门响,沈凌霜才慢慢起身出去,她来到方才卷宗掉了的书架旁,挨个翻过去,果然,写有沈牧名字的卷宗被随手放在角落里,沈凌霜拿起一看,抬手抚过沈牧二字,又看底下署名者是陈百升。
沈凌霜将卷宗递给重无烟,让他小心存放好,又轻手轻脚出了西门离开。
走出好远,沈凌霜才算松了口气,就加快脚步,趁着席间跳舞奏乐声,徐徐回了宴席上坐着,然而心还没稳下,就听到有人唤她:“妹妹,你去哪了?怎么去的那么久?许久不在宫中,莫不是迷路了?”
沈凌霜看着来人,起身笑道:“酒意醉人,我有点头晕,刚才去花园别处逛了逛,所以回来晚了些。”
琰溪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原本想着今日见到妹妹,还可以见到妹夫,怎么你的夫君不肯陪你来吗?”
“夫君缠绵病榻,不能前来。”
“这个借口只有父皇才会相信。”琰溪文捂着嘴笑了笑,“只听过那首领血腥事迹,不成闻得他还是个病弱的,妹妹莫不是要守活寡了吧?”
闻言,沈凌霜神色微怒。
琰溪文见她这样,反而笑得愈发开心,“妹妹,这也是桩好事呀,你想想看你到时候守了活寡不就有机会回京了吗?就是回来了,不能当公主了,还是得寻个人家嫁了,不过总比那残暴无仁的首领好吧!”
沈凌霜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气,她阴阴盯着琰溪文,“姐姐是在咒我夫君?没想到一向端庄舒雅的姐姐,居然也会在背后这番乱嚼舌根,姐姐这番失德,我恐怕要向陛下说一说,你这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一点主人家的样子,是对太平宴上到来的宾客有什么不满吗?”
“你!”琰溪文狠狠道:“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怎么,出了一趟宫,我还教训不了你了?”
“教训我?”沈凌霜看着琰溪文,点点头,“姐姐是要赏我个巴掌吗?不要客气,动手吧。”
说着,沈凌霜还朝前走了一步,“姐姐今日好大的威风,不赏我一巴掌,岂不可惜?”
“你!果然是下贱胚!”琰溪文冷冷瞪了沈凌霜一眼,转身欲走。
沈凌霜装作不经意间踩过琰溪文拖在地上的裙摆,看着那洁白的裙摆上印上了个鞋印,微微笑了笑,如果她没记错,这件雪中鹤影裙是琰溪文最爱的裙子,平时只有重大场合才会穿一穿。
宴上,琰帝很是高兴,灌了无数杯酒,终于醉熏熏地被皇后扶走了,沈凌霜冲重无烟使了个眼色,二人不动声色离开。
出了宫门,沈凌霜与重无烟匆匆回了客栈,小朱一见沈凌霜完完整整地回来,又惊又喜,拉住沈凌霜的胳膊,“公主,不枉我一直为你祈福!”
沈凌霜对她笑了笑,又转向重无烟道:“把卷宗给我。”
重无烟从袖子里取出递给沈凌霜,沈凌霜心跳得十分快速,她翻开卷宗,一个字一个字看起来,手心里都是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凌霜看了一遍又是一遍,小朱看着沈凌霜狠狠皱起的眉,她的心也被攥住,最后,沈凌霜终于合上卷轴,她看着前方不知哪里,目光放空,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