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霜抬头望了望,收了长明灯,站起来摸着黑回去,路上心不在焉地想,看来这几天有雨。
下雨好,出行不便,别人上门找她麻烦的次数也会随之减少。
来找麻烦的,通常是皇后的女儿溪文公主。
刚入宫第一天,沈凌霜一直在哭,一点也不讨人喜欢,而大她一岁的溪文公主得知自己母亲要收沈凌霜为义女时,更是对沈凌霜十分厌恶。
皇后不喜,公主又厌,宫女也趋炎附势,沈凌霜在宫里的日子只能图得温饱,除了识字,其他人要学的东西她一窍不通,又因父亲是将军,平日里无事便喜欢琢磨兵书。
竖日,天空乌云笼罩,沈凌霜迎来了不速之客。
琰溪文一进门,身后跟着的宫女便鱼贯而入,来势汹汹。
沈凌霜单薄地站她面前。
琰溪文傲气凌人地看着沈凌霜:“怎么说我也比你大一岁,见了姐姐还不过来叫一声?”
沈凌霜抬头看她,顿了会儿才出声:“姐姐。”
“这么不情愿呀,好妹妹。”琰溪文笑起来,容貌气质都与皇后有七分像。
若说皇后是表面善良暗地使坏,可偶尔还会伪装自己搭救沈凌霜一番,琰溪文则光明正大地针对沈凌霜,不留余地。
琰溪文的舅舅是继沈父后的大将军,哥哥又是太子,如果顺利登基,皇后便是太后,所以琰溪文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即便这样还是因着身份受尽万千宠爱。
沈凌霜看向琰溪文,露出微笑,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错处,“姐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真是好笑,我来看自己妹妹,没有事就不能来了?”琰溪文径直走过去落入主座,身边丫鬟手脚麻利,倒了杯热茶奉上,琰溪文缓缓接过,接着开口:“再说了,这皇宫中有哪是我琰溪文去不得的?”
沈凌霜被琰溪文悠悠看了一眼,她低下头道:“公主当然哪里都去得。”
琰溪文淡淡一笑,吹了吹茶水,一饮而尽,又放下,宫女见状向前要再倒一杯,琰溪文瞥了宫女一眼,“我说要你倒了吗?”
说着,那目光幽幽地看向沈凌霜,沈凌霜面无表情,向着茶壶去,提起来便给琰溪文倒了一杯。
琰溪文看着沈凌霜的表情笑着说:“有妹妹就是好,会服侍人,比我贴身侍女强多了,可惜啊,妹妹就要代我嫁人了。”
沈凌霜动作一顿,“代你?”
“是啊。”琰溪文故作惊讶地问:“你不知道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原本应该我去,但我请求父皇派你去,父皇毕竟是我亲爹,怎么会不答应我呢?哪个亲哪个疏,父皇心里还是有个计较的。”
“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皇室一员,更没有妄想——”
“是吗?”琰溪文站起来,居高临下,“那你为什么还厚着脸皮呆在宫里啊?拥着公主之位,受着锦衣玉食,早忘了自己父亲是叛敌投国的罪人了是不是?”
沈凌霜没说话,她紧紧捏着拳头,心里强压着怒气。
琰溪文还不解气,冷笑一声,“你不要以为父皇真是感念你父亲对琰国有过军功,他只是想将你这余孽物尽其用罢了,去了夫家要记得好好伺候,低头做人,别给你父亲丢了颜面,一个罪臣之女,能代我和亲,你还要感恩我给了你机会赎罪呢。”
琰溪文露出的那抹笑十分刺眼,恶意地盯着沈凌霜,冒犯的意味十足,沈凌霜再也忍不下去,她重重推了琰溪文一把,直把琰溪文推回木椅上,背后狠狠一撞,疼得琰溪文面色苍白。
“我父亲绝不是这般人,他光明磊落保家卫国是个大英雄,有朝一日我一定会让真相水落石出,还我沈家一个清白,我要让你、让天下所有污蔑我父亲的人都道歉!”
琰溪文狰狞地看向沈凌霜,甩开上前扶臂的宫女,站起来毫不客气地扇了沈凌霜一巴掌,气极反笑:“你以为你是谁?嫁出去了就别想再回来,你们沈家能有什么真相?为自己叫屈呀,觉得你们沈家含冤了是吧?好啊,我等着。”
看着沈凌霜因为怒气而颤抖,眼角通红,右脸上还有显眼的巴掌印,琰溪文笑着告诉沈凌霜:“我不信你没听说,你的未来夫君丑陋无能,生性残暴,还有特殊癖好,专爱吃生肉,不过这吃的是禽畜的还是人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琰溪文双手轻轻地搭上沈凌霜的双肩,“我只知道你嫁过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说完用力一推,沈凌霜摔到地上跌坐着,琰溪文没再管她,被众星捧月着离开了。
待琰溪文走后,沈凌霜才将藏在衣摆下的手拿出来,伸开手掌,手心静静躺着一枚腰牌,是刚才从琰溪文身上拽下来的,持有它便能出宫。
沈凌霜没有一丝犹豫,她站起来去房间,在脸上涂抹了些脂粉遮挡红印,又收拾了一些银两,向着宫门出发。
宫门口人来人往,出去采买或者办事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