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觉得我口气太大吗?”
刘崓摇摇头:“世人三千愿,几个许苍生?夫人,你令我敬佩。”
盛时行被他说得脸色绯红,一拽他的手往前走:“做什么忽然一本正经,快带我去。”
入夏后天气转暖,大梁西北到远国的大片草原荒漠上终于风沙止息,此番出使的队伍因远国要求的会盟地点改为远国中都,这个令人意味深长的变化,让朝堂上关注远国情势的人都觉得,东翼王一支在与王庭的分庭抗礼中,或许是占据了什么优势……
毕竟中都,是他的老巢。
但对于使团来说,却要冒更大的风险深入敌国腹地,且没有沙洲关那样随时可以纵深突入的己方军队护持,更加了几分险。
不过汴京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在这样微妙的时机下,不宜再对会盟地点继续犹疑,何况以大梁当下军力,也料定东翼王一党不敢出什么花招。
仔细考量之下,使团还是踏上了前往中都的行程。
与辉辉赫赫的□□使团几乎同时出发的,还有一支不起眼的队伍,武宁候刘崓带着新婚妻子和四五亲信一路西进——他刚任辅国大将军不久,要回雍宁关安顿交割军务本就在常理之中,无论是大梁还是敌国,都无人关注到这一件仿佛是巧合之事。
毕竟此番会盟之地是冀州防区内的中都,离雍宁关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刘崓等人并未前往雍宁关,而是出了长城一线,来到沙洲关,在于天蕙事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下,悄无声息地改扮装束,沿着沙洲到了瀚漠故地。
进入鬼城,刘崓驻马摘下挡风沙的兜帽,解开胸前厚麻斗篷的绑绳,盛时行便眯着眼睛从他斗篷里探出头来,一抬头正对上自家夫君含笑目光,也报以一笑:
“果然你说的对,要面子不如要安逸。”
刘崓被他逗笑了:“睡得好吗?”
“好。”盛时行点点头,绝似一匹乖巧狸奴,刘崓很满意,虽然他明白,以她的坚韧和骑术,即使自己骑马也能跟上大家,但她偶尔这样完全信任依赖自己的行为,总会为他带来异样的满足感。
更何况着茫茫沙海,他才舍不得让自己的爱妻顶着风沙酷暑一路前行——毕竟只有她,是这支队伍里实打实的一点武功都不会的人。
正琢磨着,身侧一骑缓缓走过,颜幻转头看了看他们:“啧。”
刘崓还没回过神儿,孙九娘也跟着打马走过:“啧啧。”
“有话直说,啧儿啧儿的你们是沙鼠子成精吗?”刘崓“恼羞成怒”,嘚啵了一句,盛时行则决定“破罐破摔”,一缩头又回到了他斗篷里窝着,不过听着刘崓纵马踢踢踏踏入了城,就赶快掀开斗篷从他怀里钻出来,整理好了仪容。
刘崓微微一笑,打马一路往里走,不多时就看到之前快马来打头阵的刘冲萧鸣二人带着玄鹰骑几位将领迎了出来,刘崓下马,将盛时行也扶了下来,几位将领看着都挺年轻,向刘崓行了礼就局促地笑着,盛时行看他们一大半都面生,刚想主动打开局面寒暄几句,却听刘崓笑道:
“成什么样子,舌头都打结儿了?抹不开面子就叫御史,抹得开就叫嫂子。”
对面几位英武汉子闻言齐齐抱拳行礼:“嫂夫人好!”
给盛时行吓一激灵,赶快拱手还礼:“不敢当,诸位将军辛苦了。”
刘崓遂一笑拉着她往瀚漠皇宫内走,盛时行忽然觉得很神奇,也很温暖——自己以往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见过这么多豪爽又纯然的行伍男儿,但因为身边这人,从今往后他们都会是自己人生中宝贵的朋友,甚至是亲人了。
众人进入瀚漠废宫,见里面又搭起了连营,刘崓看着整齐列队在一旁的三百将士微微一笑:“你们找的这地方还不错,今日早些造饭休息,备好干粮,明日寅末拔营动身。”
“得令!”整齐划一的回令之声激荡在空旷的石头宫殿内,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晚间,盛时行三人跟着玄鹰骑众将士一起吃了顿虽然粗粝,却十分“结实”的晚饭,一边闻着火头班烤制干粮的焦香味,一边听刘崓与众将排布明日遭遇叛党队伍时要用的队列。
“斥候来报,东翼王亲帅三千骑兵自中都出迎,已经到了边界,不过看起来尚不打算越界接应叛军。”
听萧鸣报上敌情,刘崓冷笑一声:“我量那老匹夫也不敢,不过明日他未必不会铤而走险,咱们需做好准备。”想了想,他又道:
“贵人那里有没有传信过来?”
“昨日有信鸽来,言两条蛇均已出动,‘黄雀’那里都安排好了,贵人也已北上,按计划汇合。”刘冲详细报上,刘崓点了点头:“算算时间,大约明日酉初便可办完大事。”他这么说着,转头看了看盛时行,盛时行微笑道:
“作战的事情我不懂,但我相信虽然此番为了毕全功于此役,咱们算是兵行险着,但有玄鹰骑在,一定可以大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