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还是太嫩。”盛时行自言自语:“幸亏文书都写完了。”
她吹了吹手指,想着不如现在去看看刘崓恢复的怎样,再找徐老军医要点儿伤药,就听到背后有人唤自己。
盛时行起身对着道简行了个礼,道简笑道:“盛御史你果然在此处,跟我走吧。”
盛时行看他神情就知道刘崓一定没啥事,但还是问了句:“去哪儿啊,是刘都统那边……”
道简点点头:“正是,都统醒了,此时正在对军医们大发脾气,我琢磨着,他是怕过了时疫给你,军医们又解释不清楚,故而来请你过去。”
盛时行闻言心中一松:“已经醒了?”
“啊,还能骂人呢,你赶快跟我去劝劝他吧。”道简一笑领路,盛时行赶快跟着他回到后堂,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刘崓略带怒气的一声:“多大点儿事慌慌张张,就是无能!徐老也是老资格了,就跟着这帮小子犯糊涂!”
盛时行跟道简对视一眼,赶快走进堂屋,道简开口就是揶揄:“都统你可以啊,身体还没恢复,骂人倒是中气十足。”刘崓闻声抬头,一脸要杀人的样子,却在看到道简背后的盛时行时缓了面色。
道简看他那样子,微微一笑转向徐军医:“徐老,病中之人往往暴躁,我看你老还是带着大家先出去参详开药,让盛御史自己跟都统说吧。”
徐军医赶快就坡下驴,带着军医们退出了刘崓的寝室,道简给盛时行搬了把椅子放在床榻前:“盛御史,这个不可理喻之人就交给你了。”说完便一拽旁边戳着的刘冲,二人双双溜出寝室,还撂了帘子。
盛时行有些奇怪,想着道简军师一向是沉稳的,应该不至于……果然凝神听时,他二人就在外间堂屋里拽了凳子坐定,似乎是在喝茶休息。
盛时行感觉自在了些,看着床上已经穿好了中衣的刘崓,却无端想到自己的手晨间滑过他光滑脊背的感觉。
“盛时行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她在心里这么哀嚎着,偷偷看了看刘崓,还好,他垂眸盯着面前床褥,似乎是在愣神。
盛时行调整了一下心情:“其实这场时疫并不难治,刘都统你处置得当,军医们已经都解决了,你是内外诸因造成的高热,他们一时担忧,才找我来商量,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多谢你。”刘崓抬起头,只是一个眼神就让盛时行忘了接下来想说的话——这个目光太有冲击力了,就好比你镇日对着一条虎,惯看他虎视眈眈久了,忽然有一天他迷迷糊糊抬起头,露出乖巧狸奴的目光。
这太不真实了!
“咳。”盛时行咳嗽一声,强令自己镇定:“都统客气了,其实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跟着京师太医院路院判学了几年,这是路老师的绝招,我……还是第一次用,刚刚也很害怕不奏效反倒害了你该怎么办,还好,瞎猫……咳。”
盛时行感觉自己舌头打了结了,今日这么不会说话,刘崓反而笑了:
“挺好,瞎猫救活了死耗子。”
盛时行绷不住也笑了,看刘崓还有些苍白的面色,不是很放心,抬手想给他把脉,突然意识到什么,不着痕迹地换了左手——她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也只能装装样子先混过去,然而,并未如愿。
刘崓马上觉察了不对,一把拉起她右手腕子,抖掉拢着的衣袖就看到她手指的状况,盛时行尴尬地看着自己五个指尖有仨都冒出了小小的水泡,一时语塞:“嗯,这个你不必在意。”
“他们跟我说,你用烈酒燃火帮我梳通经脉,我以为是拿什么东西隔着,你居然是直接用的手吗?”
刘崓的声音压得很低,眼帘也低垂着,盛时行一时听不出他话中是何心绪,只是本能觉得他是生气了。
“嗯,这个法子需要一些手法,路老师教我的时候就说得用手,无妨的,刘都统……这都是小伤。”盛时行往后缩了缩,却被刘崓攥得更紧,一时不敢动了,只见他终于抬起头,对着外面喊了句:“阿冲!”
就听外面凳子怦然倒地,刘冲手忙脚乱地掀开帘子,正对上自家都统想骂人的眼神:“你慌什么,去把长公主赏赐的那个冰蚕生肌膏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