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会有转鼓棒的小动作,鼓声铿锵有力。
他脸庞的碎发也跟着射灯下的光斑跳跃,那实在是很肆意的模样。
闫肃惊讶得入了神。
闫肃自小在父亲的培养中长大,循规蹈矩的练枪喂猴,唯一接触的同龄人除了一中的“好学生”,便是父亲武馆里那些不问人间事的学徒师兄弟。
不听音乐,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娱乐。
而此时他贫瘠苍白阅历似乎被撕扯开一道口子,满室星辰破壁涌入,不讲道理地蒙住了他的双眼。
“别人家的孩子”别人了十六年,终于也平白生出了对未知领域的茫然,让别人也“别人”了一把。
闫肃的指尖不小心动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被带进了清脆的节奏里,不知何时跟着与心跳同步的节拍器数起了拍子
“好棒!”示范结束后,耳侧曹知知捧场的鼓起了掌,她从音箱上跳起来,喜悦道:“同桌你好厉害,你学了几年了?”
音乐总能让杨今予心情平和,他此时心情尚可,于是也没吝啬回答:“小学三年级,七年。”
谢天向曹知知wink了一下,笑起来:“真的找对人了,天助我也啊!”
杨今予花了一上午时间把东西给谢天讲通,谢天连连道谢,说要请吃饭。
几个人这时才发现早已饥肠辘辘。
曹知知很乐意蹭谢天一顿饭,正要缠闫肃也过去,她的手机此时不应景的响起来。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吓得差点没拿住,像烫手山芋一样丢给了闫肃:“我妈,你接你接,你就说就说”
还没想好说辞,闫肃就已经按下了接通,电话那边几乎是怒吼出来的:“曹蝉!让你看店,人呢?!死哪了?”
曹知知家在商业街经营一个手机配件店,平时都是她爸妈轮流去看店。
就今天,她爸去市里进货,她妈被姥姥那边临时叫走,交代给曹知知看半天店的任务。
谁知道这不靠谱的丫头把话当成了耳旁风,拉着闫肃就来了杨今予家!
她也没想到她妈能从姥姥家回来这么快,本来还打算踩着点回店里装装样子
曹知知吓得一句话不敢说,闫肃替她回了话:“姨,是我。”
“肃肃啊!哎呀,曹知知呢?你们跑哪去了,跟她说让她看店,怎么没在店里啊。”电话那边的女高音的态度突然就柔和了下来。
曹知知吐舌头翻白眼,对母亲的双标表示非常不屑。
不怪她妈这样,他们整个胡同谁家不是对闫肃这个品学兼优的乖孩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从不高声跟闫肃说话。
“姨,我跟曹知知在同学家,帮一个同学看作业。”闫肃看了眼还在整理笔记的谢天,捡一半说,但也算实话。
杨今予扫了闫肃一眼,没想到他还挺会避重就轻。
“做作业啊——曹知知也做作业呢吗?你让她跟我说话,几点了还不回家吃饭。”
闫肃把电话递给曹知知,曹知知做了个谢天谢地的动作。
“喂妈,嗯嗯,就回去啦,什么好吃的呀!哎——”曹知知提溜着圆眼珠子扫过一众人,“就我们四个,妈,唉不用真不用好吧,知道了。”
曹知知挂了电话换上一脸菜色,“我妈让你们去我家吃饭,从我姥姥家带了一桌菜。”
闫肃不动声色垂下眼眸。
谢天扭捏犹豫起来:“啊?不太好吧,突然过去,这也没准备啊。”
蒲城不成文的规矩,头一回上人家家里蹭饭,不管是同学还是同事,上门都是要带礼物的。尤其是谢天那种家庭,他爸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更是不好驳了自家面子。
他看向闫肃,试图在闫肃脸上找到点答案,看看是先去趟超市买礼物还是怎么着?
却看到闫肃沉默地甚至有点麻木,浑身上下都写着难言之隐。
“怎么了这是?”不明所以的谢天挠了挠头。
“咳咳。”曹知知抬手抵在嘴上,含糊不清囫囵吞字道:“我姥姥口重。”
谢天没听清,曹知知又说了一遍:“我姥姥做菜口重。”
“那”
“那什么呀,报了四个人,必须都得去!不然我就死了!”曹知知急得一跺脚。
她那妈,说一不二的牛角尖功夫,别的同学不知道,闫肃可知道的很。曹知知拉了一下闫肃的袖子,满脸求助。
闫肃无解地按了按眉心,最终发话:“去吧。”
“那同桌,快换衣服。”曹知知指着杨今予身上的睡衣说。
杨今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直充当背景将自己隔绝在外的他,震惊得发现曹知知说的四个人里,竟然也包括自己。
他茫然了片刻。
从不与同学产生交际的“独行客”,还未来得及表达意见,就这样要被莫名其妙生拉硬拽的,打包到一个称之为“同学家”的地方了?
少年那沉睡在肩膀上的抗拒,终于在踏上公交车那一刻突然觉醒。
闫肃在他前面刷了卡,杨今予看向闫肃刚刷出来的红色信号,半怨半忿地朝闫肃“喂”了一声。
“我不去。”
闫肃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