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南疆之地荒芜幽静,隐约还能听见远处传来孤狼的长鸣。
岁禾独自一人守着寂静的夜晚,不知在思虑着什么。随嫁的丫鬟饮月跌跌撞撞地跑进营帐,膝盖似乎是磕在地上冒出点点血迹,她满脸写着惊恐,颤抖着告诉她一个噩耗。
“公主,大,大桑亡了!”
岁禾质疑地盯着她,不明所以。饮月一字一字蹦出来的绝望感让她知道这是真的,是天灾或是人祸,已经无法辩清,她一下腿软瘫坐在地上。
“大汗呢?大汗现在何处?”岁禾焦急地想寻找丈夫,以期从他那里能够得到一些新的消息。
饮月却露出疑惑的表情。“公主怎么突然提起大汗?您忘了吗,自从大婚之日您当着大汗的面摔碎了一个玉镯,狠狠驳了大汗的面子之后,大汗便再没有来过了。”
岁禾彻底魔怔了。不对,这不是她的记忆,是谁的,谁霸占了她的记忆。她痛苦地捂住脑袋,饮月的话不停重复地在她脑海中穿梭,她感觉自己就要炸开了。
一声声急切的呼喊将她唤起。
梦,醒了。
羽泽紧张地抱着她,以为是做噩梦了,轻拍着岁禾的肩膀,这个大漠之地生长的草莽男儿露出了罕见的柔情。
岁禾的眼角还伴着泪珠,面对羽泽的询问她一言不发,惊惶未定地伸手回抱他。
还好,只是梦。
岁禾初到南疆的那日,格外的不适应。这里荒漠居多,阳光热烈,衬的她的皮肤皮肤格外干燥。坐在屋里听着外头咿咿呀呀的呼喊声更是浑身不自在,心中对于南疆粗鄙的刻板印象愈发深刻了。
直到那位注定成为她丈夫的男人走近,男人魁梧身材高大,样貌只能说中规中矩,父皇明明说比她才大了五岁,看着却像是大了十岁似的,总算还不是太老气。
岁禾揉了揉脖子还是没露出好气色,不主动吱声。
男人尽量表露着友善,向她做起自我介绍。说自己叫羽泽,是这里的头儿,南疆地域辽阔,族群众多,不易管理,让她凡事多加留意,不惹事但也不必怕事,总归自己会给她兜底。
他主动示好许久却不见岁禾回应,有些泄气。犹豫再三从兜里取出一块红布,红布展开包裹着一个玉镯。
这玉镯是羽泽已故的母亲留下的,他的母亲也是一名大桑子民,温雅善良,为两国的和平付出了诸多努力,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与岁禾仅一面之缘,却记在了心里,若是必须选一个人作为他的妻子,于国于己,或许她会是个好的选择。
见她久未有动作,羽泽难掩失落。
岁禾抬头看着坐在身边低头不在言语的人,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莫夭临行前的叮嘱,她认真的表情像是在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突然觉得好笑。不自觉犯了傻觉得也有道理,于是百般别扭地咳嗽了两声,默默将手伸了出去。
“戴吧。”
羽泽抬头惊讶地看着她,笑的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恩赐,给了岁禾足够虚荣的无比满足。
今年寒冬短,岁禾怀着身子期盼着新年的到来,羽泽说等胎相稳一些会陪着她会大桑去看看。
她满怀期待,惦记故国,惦记家人,还有那个给予她希望的“古怪”友人。她迫不及待要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她说的真是一句不错,简直像神人一样,自己以后一定多粘着她沾沾福气。
她并不知道,那里不会再有那么一个人在等待了。那人已经送出了最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