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育楼三楼第一间教室
程从衍放学后准时去到那里。
尤嘉文正在跟人商量过两天面试的事情，见到她来，高兴道：“快进来，我们过两天面试，需要提一些围棋相关最基础的问题，你跟我们一起头脑风暴一下，想几个问题吧。”
“头脑风暴？”
程从衍不是很听得懂。
尤嘉文递给她纸笔，笑着说：“就是快速转动你的大脑，让你的思维都活络起来。”
“哦。”她点点头，对着白纸开始思考。
只是想着想着，头顶上逐渐传来群魔乱舞般的琴声。
她抬头，听几个人在耳边议论。
“又开始了，这群人每天晚上都来鬼哭狼嚎，烦不烦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人家是音乐社，不唱歌弹琴，难道下来跟我们下围棋？”
“说得好，赶明儿就去楼上看看，把他们都请下来下围棋，就不用再听这可怕的琴声了。”
“哈哈哈哈哈！”
全场哄堂大笑。
唯有程从衍若有所思，就着琴声写下几串字。
围棋社的事情结束后，楼上的琴音差不多也静了下来，程从衍背着书包站在楼梯口，往上仰看。
“还不走？”尤嘉文锁好门，见她不走，特地停下来关心了句。
程从衍难得说了谎：“同学在楼上，我等他一起走。”
“哦，那记得早点走，路上注意安全。”
尤嘉文叮嘱完，自己先下了楼。
而就在他走后不久，楼上也传来阵阵走动声，一拨拨人成群结伴，欢声笑语，从程从衍身边过。
她靠在墙边等了会儿，等人差不多都走完之后，晚上的德育楼也开始亮起灯。
她逐渐一步步朝楼上走去。
手里攥着刚撕下来的字条。
音乐社的位置就在围棋社的正上方，她走上楼梯，一眼就看到。
音乐社的门已经关上了，她杵在窗外，想往里看看有没有自己想找的东西。
可窗户都是贴了半层磨砂膜的，她只能踮起脚，才看得到里头的样子。
而随着天色暗沉，屋里的光线也不甚明亮，她即便是踮起脚看到了屋里的场景，也不真切。
“在看什么呢？”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的肩膀，叫她有一瞬间的错愕。
贺舒怀不知何时上来的，就站在她身后，清冷的白炽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叫他明明满是欣喜的神情硬是多了几分冷峻。
程从衍居然莫名有一晃的心虚。
但是她很冷静，双手背到身后，后退了一步，贴着墙壁。
“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一把琴。”
“琴？”贺舒怀抬头看了看教室标识，“这是音乐社，里面当然多的是琴。”
“是一把这种琴。”
程从衍比划了一下形状和长宽，希望贺舒怀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看她的手势，贺舒怀大致猜到：“古筝？”
“不是筝。”她摇头，“是琴。”
贺舒怀明了：“那就是古琴。”
“古琴……”
程从衍呢喃，又往教室里看了看。
“你很想看个清楚吗？”贺舒怀问。
程从衍摇头：“其实也不用多清楚，只是刚才他们在弹琴，我听到有人在用古琴弹一段我很熟悉的曲子。”
“什么曲子？”
她还在大启的时候，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谱写的曲子。
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抬头看贺舒怀：“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
贺舒怀自觉不已，掏出手机给她。
可是当锁屏亮起的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程从衍的一寸照，赫然出现在他明亮的手机屏幕上。
“咳，这个，这个……”
他伸着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从衍看他一眼，只做没看到，打开她最熟悉的百度搜索，输下贺朗这一名字。
随之弹出来的，是满满一页关于他的介绍——
大启最出名的乐师，十八岁谱作的《舒怀》一曲，成为流传至今的绝唱，被无数古琴学者演奏，甚至改编成了钢琴曲、古筝曲等各种乐器演奏形式。
……
舒怀。
程从衍点开这首出现在首页的曲子。
空旷的走廊突然响起琴音，贺舒怀吓了一跳，随后发现声音来源自己的手机。
“你在听什么？”他问。
“舒怀。”
“昂？”
贺舒怀以为她在叫自己。
程从衍解释：“这首曲子，叫舒怀。”
“哦。”贺舒怀放松，靠在栏杆瓷砖上。
偌大的走廊，就剩他们两个人，悠扬的古琴随晚风四散，融入点点星光。
他陪她静静听完了这首古琴全曲。
只是，看着程从衍越发皱起的眉头，他问：“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吗？”
“它中间有一段错了。”程从衍拉回进度条到中间，又听了一遍，“这里，不该是这样弹的。”
她刚刚在楼下听到的，就是弹错的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