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拉契兰朵将几个幼妹哄睡,难得闲了下来,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呆。
一声响指在耳边响起,吓得拉契兰朵整个人浑身一震。但她没有生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哈哈,每次都能吓到你。”伊力尔迪也不嫌脏,甚至都不掸一掸台阶上的土灰,衣摆一撩,大大咧咧地在拉契兰朵身边坐下。
拉契兰朵也很高兴,这个月伊力尔迪到底还是回来了,上个月只是一次例外吧。
“我听说你隔壁的叶尔波力叔想让你帮他儿子补补习,你功课又多,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了?”拉契兰朵害怕伊力尔迪看穿自己的忧虑,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让自己的话音里少一些惊喜。
但即使拉契兰朵不掩饰,就凭伊力尔迪那颗比梆子还粗的心也发现不了。
伊力尔迪闻言一脸嫌弃:“他家那个阿斗你也不是不知道,打架打不过我,读书读的也是一言难尽……”看向拉契兰朵瞬间露齿一笑,脸变的速度连村头表演变脸的师父都要赞叹一声。
“去找他耗一个下午还不如来找我的朵捏。”
拉契兰朵失笑,知道这是伊力尔迪在哄自己开心。明明没有尝过蜂蜜,但这时她却好似能感受到村里那些人话语中蜂蜜那甜滋滋的味道。
伊力尔迪见拉契兰朵高兴了,眉眼笑得更弯了:“上个月特殊情况,班里搞什么踏春,非要全班人都到齐。”
“我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那你一直在编什么东西?从我来到现在,你都没正眼瞧过我几眼。”
委屈巴巴的嗓音惹得拉契兰朵忍不住转头看向趴在自己肩头的好朋友,她抓过伊力尔迪的手腕:“刚好编好了,肯定合适。”
伊力尔迪低头,一串红绳戴在她的手腕上。红绳虽然没有坠子装饰,但编织巧妙,几股红绳交错缠绕,样式独特,伊力尔迪没有见过。应了拉契兰朵的话,红绳刚刚好圈在她的手腕上,不会太紧而勒着手腕,也不会太松松垮垮。
“还是你的手巧。”伊力尔迪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流行起了编手绳,我班里很多男生都在学着编,那丑了吧唧的样子顶不上你这个十分之一好看,他们还想送给我。”
“我也有一个。”拉契兰朵晃了晃手腕,骄傲道:“我们的样式是相同的,我亲自编的一对,独一无二,只有我们两个有。”
伊力尔迪双眼发亮,忍不住促狭道:“牵红线吗?还是逢考必过?”
拉契兰朵:“……”
伊力尔迪嘿嘿一笑:“知道啦,逗你玩儿呢。”
拉契兰朵没有计较,毕竟她也从来没有计较过:“那你一直戴着,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如果以后我犯了错,你会原谅我,然后继续做我的好朋友吗?”
拉契兰朵没想到伊力尔迪会这么讲,但还是不假思索回应:“当然。”
之后伊力尔迪考上了大学,全村人都登门道贺。毕竟村里穷苦,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个女娃。一听到消息,全村人就带着自家孩子马不停蹄地来登门沾沾喜气。
“迪捏真是有出息,一个女娃都能考上。”
“以前都是听别的村的锣镲声,今儿倒是可以听见自家村里的了。”
“想不到我们这种穷地方还能出个大学生,迪捏真是为我们村争光。”
“迪捏开了个好头啊,以后让这些小的都向迪捏学习。”
……
比拉力夫妇负责在家里应付着这些村里父老乡亲们的问候,主角伊力尔迪就负责偷偷翻墙出门去找拉契兰朵。
拉契兰朵并没有随家里人去伊力尔迪家拜访,准确来说,拉契兰朵的阿主阿依根本没打算去,毕竟他们家里没有男孩,他们家里也不会花钱送女孩去上学,所以也不需要这所谓的喜气。
拉契兰朵已经十六岁了,维萨丽此时也年老了许多,不复以前的健壮,生孩子的频率也慢了下来。但维萨丽还是不甘心,最近又怀上了第十胎。
此时的拉契兰朵还在田里帮着阿主干活,不过现在却比以前轻松得多,至少她的二妹和三妹也加入了进来。
伊力尔迪远远就看见了拉契兰朵弯着腰割着稻子,挥舞着双手,大喊道:“朵捏!”
拉契兰朵抬头,入眼便是伊力尔迪在田边蹦蹦跳跳挥着双手的样子,生怕拉契兰朵看不见。
拉契兰朵忍俊不禁,便停了手里的活跑到伊力尔迪跟前。伊力尔迪大张手臂,作势要抱拉契兰朵。拉契兰朵连忙推脱道:“别,脏。”
但伊力尔迪还是义无反顾地拥抱了她:“我才不嫌弃。”
十八岁那年,到了插秧的时节,拉契兰朵正半蹲着身子插秧。田边有一群少年在休息之余看见拉契兰朵曼妙的身姿,吹着口哨,你一句我一句地搭讪。
“朵捏,日头这么大,不如一起上来坐坐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