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人和蕊儿都在劝王宝钏好好休息,但是王宝钏却根本静不下心,合不上眼,一直都在薛让的院子里等着,直到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到了,她也见到了那种叫火灵芝的神药。
大夫们告诉她,寒毒已经解了,血已经止住了,能做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做了,但他的伤势终究是太过严重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
接下来一连十日,薛让都处于昏迷之中,他所住的院子里,太医们轮流把手,家仆丫头也都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定时定点的给他喂药,换药,清洗伤口。
大姐姐和二姐姐知道府里出事了,这几日经常往家里跑,知道王宝钏心情不太好,一有空就陪她来说说话。
白日里有许多大人来看他,都是过来瞧他几眼,然后同爹爹说一会儿话就走了。王宝钏自然是知道薛让才入朝堂没几日,那些人都是看在爹爹和老皇爷的面子上来的。
薛让的院子里络绎不绝的,也只有到了入夜时分,人少了,王宝钏才能去看他一会儿。
看与不看终究是没有什么两样,这十日来,王宝钏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都已经好全了,可是他依旧还是入时日前的模样一样,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冰冷,沉默,苍白,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眸轻合,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在边关被揭穿薛平贵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为结交了代战公主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了,没有细想过这一世许多的逻辑,这一世的许多阴谋,都同上一世不一样了,并不是解决了一个薛平贵就天下太平了,我比这里的人都多活了一世,却任何事情都没有帮到你们。
这些日子,府里迎来送往的,我也大约都听说了。
大姐夫和薛让先后遭遇刺杀,皆是因沾手了前两江总督的案子,也就是傅容清的父亲傅铭一案,这个案子少说也有数十年了,二殿下同傅容清那么要好,查了十几年,居然连个原委都没查明白,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还有西凉谋逆之事,更是毫无头绪,诡异至极。
这些得好好想想,都是得好好想想的。
床上的这个少年啊,满腔的正义与热血,上一世就折于污泥,这一世难道也逃不出命运吗?
王宝钏静静的坐了下来,将通体透亮的玉箫放在了他的枕边,“你的萧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黄骠也在府里,被小三子照料得很好,你怎么这么傻啊,行走江湖的人,需带利刃,萧能起到什么作用啊?你不想杀别人,可别人却都想要你的命”
“不过,你薛让就是这样一个人嘛,心怀大义,满腔热血,为人清正,才思敏捷,干什么都是以亏己为先,吃条鱼都宁愿把最好的肉让给小动物吃,可是我同你说过的,你不必愧疚,也无需介怀,因为你是我所见,这世间最良善的君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你这萧,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是什么上好的玉器,上面还都是各种利刃的划痕,一定陪了你很久很久,替你抵挡过很多危险吧,我特意选了玉石,让人重新给你打造了一支,等你醒来就可以看到,不过,那萧仅仅是萧,以后切莫再用它去打架了”
姑娘长吐了一口气,看着他依旧睡颜安稳,仰了仰头,将眼眶里的热泪逼了回去,“薛让,你会醒来的是不是,你肯定不会死的,我爹爹日日来看你,朝中好多大臣都来探望你好几次了,连向来不与人走动的国舅爷都送了好多上好的药材过来,还有,还有我……”
“天公引路,乌篷船下,我找了两辈子才找到你的。你都不知道,上一世没有你的时候我可惨了,薛平贵骗我,他说他就是你,肯定也是他放火烧了你的宅院,让我找不到你的半点痕迹,我被他骗了,同爹爹决裂,住在窑洞你,他上了战场,我等了他十八年,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只能天天挖野菜”
“结果,他被西凉召去做了驸马,娶了代战公主,回来的时候已经儿女双全了,顾着他那道貌岸然的嘴脸,他将我迎上了后位,却让太医给我下毒,我只在中宫住了十八天,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我王家满门,我爹爹,我大姐夫,二姐夫,无一幸免”
“我真的很怕这一世同上一世一样,可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我就算是和别人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到了薛平贵身后的你,又费了好大的心思让你看见了他的本来面目”
“薛让,你别死好不好?我找了两辈子才找到你的,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有以前那么大胆,没有以前那么执着,那么豁得出去了,我都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我知道爹爹给我们订下婚约了,我想同你一处,浪迹江湖也好,高居庙堂也罢,我都想同你一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呢……”
她细碎的声音都埋进了连篇的哽咽里,非常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丫头们端着热水进来,说是到时辰给他换药了,王宝钏这才红着眼眸,匆匆离开了,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她刚刚踏出门槛,躺在床上病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