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不论是什么人靠近,都会竖起身上所有的刺。
但是如今被最信任之人都背叛,只怕是连心中留存的少有柔软都会直接硬成石头吧。
景芝走至皇帝面前,像之前许多次一般,行了礼,“奴婢见过圣上。”
她已经记不清楚,自家主子去了这么多年之后,她到底有多久不曾见过皇帝了。当年,主子刚刚去了没多久,便将程诃托付给她,让她在宫中好好护着他长大。
可是,她景芝只是一个奴婢罢了,能在这处处都是陷阱的宫中活多久?又能活的多好?
在这个皇城之中,没有圣上护下的皇子终究无法真正成长的多好,日子不过是能挨一日便是一日。
当年娘娘的确是待她极好,虽说是主仆,却更胜姐妹。可惜娘娘去的太早了,只留了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小皇子给她,不过是祸患罢了。
行了礼起身的时候,景芝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圣上。相比之前,岁月不饶人,她为了能在这宫中活下来,早便是心力交瘁了,哪能比得上面前的贵人风华不减当年。
虽是许久不见,皇帝看她的目光中却是看不出任何波澜在其中。不过她这般宫女,哪怕是故人相见,在圣上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吧!
这一瞬间,大概是死心的彻底。
她在这宫中蹉跎年华至此,整整五年活的生不如死的日子,便是当年娘娘待她再好,这日子她也过不下去了。
这般多的日日夜夜,哪里是那点主仆之情、姐妹之情便能抵消那些苦难的。只能说,她待那孩子也算是周到,如今也是问心无愧。
至于那些人,已是许诺了景芝,待到这件事情结束,她便能出宫了,不用再锁在这处巨大的牢笼之中了。
按照他们所计划的那般,景芝对着皇帝陈述道,“九殿下自小便与十殿下不对付,尤其是九殿下将娘娘留给十殿下的那块玉佩,被九殿下弄丢了之后,十殿下便对九殿下怀恨在心。”
那块玉佩居然也被牵扯出来了......孙蓠撑着脑袋,这个她倒是没能想到,不过这块玉佩如果她没有在那时候路过插手,只怕真的就想景芝说的这样。
看来,景芝并不知道玉佩在自己这里这件事情,大概小暴君也没有同她说过这件事情。至于小暴君会不会因此恨上老九,谁也不知道。
而这件事情的后续,景芝还在继续说着,“奴婢也不知晓一向纯良温厚的十殿下怎么就成了这般瑕疵必报的模样,曾经不止一次的与奴婢提过想害九殿下之事。”
景芝背对着程诃,可是孙蓠却能看清楚,少年的拳头已经握紧,面上再无波澜。这一次,视为至亲之人如此陷害他,只怕是伤他至深。
想到此处,孙蓠看向程诃侧脸的目光,便是她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沾染上了几分怜悯在其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般目光太过于强烈,程诃大概是察觉到了,偏头看过来的时候,孙蓠甚至忍不住闪躲,直接四目相对,撞上个正着。
这会儿,孙蓠多少是有几分尴尬在里头,手伸出去只想将搁在一旁的茶水端回来稍稍掩饰一下自己的小动作。
没想到小暴君倒是善解人意,这会儿对着自己勾了勾唇角,无声的道了一句,“不要担心。”
看了好半天,直到当真意会倒小暴君的意思时——
孙蓠:“???”这孩子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温柔体贴,莫不是这般刺激太大了,亦或是鬼上身?
殿中众人都在听着景芝说话,无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小动作。
“这话初次说时,奴婢听了也是觉得着急,劝了十殿下许久,只是后来殿下常常将这话挂在嘴边......奴婢便渐渐忽视了,却是不知竟是酿成了这般大错。”
话说完了,景芝还跪在地上,这时候无人敢先开口,皆是在等待皇帝做出定夺。德妃时不时的看一眼皇帝面上的神色,也是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