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宅,位于城北偏南的繁华地段,占地比两旁贩粮买药的乡绅家,都要大了不少。据说余员外发迹后,高价买下了旁边的宅院,两相打通重新规划过风水。
越朝和余府的门房闲聊:“那这风水先生是挺灵验的。”
门房是个年轻小子,有女娘子搭话,他昂首挺胸:“可不是么,牙人说和我来余家做工,他家后迁过来的,我还顾虑过他家是否能在建康府站稳脚跟。哪承想不过几年,我家老爷的生意都做到了市舶司。”
市舶司是朝廷用来管控对外贸易的官府。
短短几年,余员外从兼顾摆渡的渔家汉子,做成打通进出口贸易渠道的大商贩,其商业天赋堪比后世的商业巨贾沈万三。
越朝捧场的称赞门房消息灵通。
门房听了,胸脯挺得更直,骄傲道:“你毕竟不是余家人,我有许多事还不能与你说呢。”
对于聪明人,门房已说得够多了。
余家发家时间太短,家里人齐心,还没被同行渗透。要是门房不说,除了特意关注的同行人,很难打听到余家的生意已涉及进出口贸易。
越朝思索着,还有余大郎的渡船能跟着漕运货船这点。
恐怕官府的关系,余家同样打点通透了。
门房还想多聊几句,得了信的余家娘子的贴身女使快步走出,她向越朝侧身行礼,问道:“可是我家姣娘子邀请的海……”她眼珠一转,瞪了眼好奇偷听的门房,话音一转:“可是海娘子当面?”
越朝配合的点头。
她向门房报的是海赤罗的名字。
女使亦知道她家娘子余姣姣等的是个男人。
但为了余姣姣的声誉考虑,女使故意把传信的越朝叫成“海娘子”。海赤罗亦是出于为女子声誉考虑,特地让越朝独身来见余姣姣。
若按照燕赤霞的行事方法,多半会直接登门拜访。
女使确定了人,神色自若的走了几步避开门房,才道:“海郎君不曾亲自来吗?我家娘子因近日频繁外出,被禁足了。”
“随我来。”
海赤罗距离余家不远,就近观察着余家整体的风水气运。
去找他的路上,越朝和女使互通了姓名。
女使名为蚌珠,本为余姣姣同村的手帕交,虽然同属余家村,但两人并无血缘关系。她家里揭不开锅,为了养两个弟弟,其父母便找了牙行让她挂了名。
恰逢余姣姣一家发迹,急需补充一批信得过的奴婢。
蚌珠父母本意是要将她发卖成贱籍的奴婢,余员外也乐意用知根知底的同村人。余姣姣知道后,据理力争,拿出一笔不逊于发卖成贱籍奴婢的身子钱,雇佣了蚌珠十年。
因此,蚌珠从余姣姣的手帕交,变成了她的贴身女使。
蚌珠虽然机灵,但毕竟才十五六岁。
路上,闲聊中。蚌珠被越朝套出了不少底细,可说到余姣姣为何被禁足,她却十分生涩的刻意回避了。
海赤罗和燕赤霞并未走远。
他们在余家宅院附近徘徊,远距离勘测余家风水气运。
见到越朝领着蚌珠女使归来,百无聊赖的燕赤霞迎上来,审视着她问道:“余姣姣余娘子?”
蚌珠再次重复了一遍她的身份和余姣姣被禁足。
海赤罗粗略勘测完,奇怪道:“余家的富贵的确和气运不符,其运蓬松绵软分而不凝,并无罗伞宝盖般的异象。虽隐隐有凝聚之象,只是余家现今的繁盛反哺了气运。”
“按你说的,余家本应只是小富,有眼下这份家业的确奇怪。”
燕赤霞把玩水囊,沉吟着。
风水气运观测法博大精深,并不是每个道士都能掌握,毕竟所涉及的前置学科太多。短短几个月,越朝再尽力去学也搞不懂这种高深的技术。
蚌珠更是听的云里雾里,她谨记她家娘子的嘱托,冲着师兄弟二人道:“海郎君,我家娘子想要私下见你一面,今夜子时余家后院的花房,不知可否?”
海赤罗蹙眉,冷声纠正:“请称我为道长。”
蚌珠怔然。
海赤罗的态度,与她家娘子所说所盼的差距太大了。
“你家娘子不是自觉家里不妥,才请来的赤罗道长吗。”越朝接过话茬:“你家娘子出不来,你总该和我们说说这余家的古怪之处。不然一无所知的我们,半夜三更闯进去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余家从三年前发迹,东家本是我们余家村的捕鱼人。为了多赚些钱,捕来的鱼他往往走上十数里地,卖给建康府的大酒肆。”
蚌珠回忆起余家村那段贫苦的日子,洁净的面容隐有悲色。
她想起了贩卖她的亲生父母。
“东家夫妇心善,日子虽过得紧巴,但偶尔会让娇娘子送些粮食给我家。老天爷怜悯积善之家,东家那年频频能找到鱼群,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