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影,树叶摇曳,一道阳光悄然洒下,亲吻少女稚嫩的脸庞。少女的眼里,透着干净透亮的光。向里望去,这抹亮色下,好像藏着许多,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秘密。它们藏在少女的心里,如落叶、如凋花,深深掩埋于泥土,滋养泥土之上的生命。
雪绘发现,她眼里的阿浮又变了,初三那年的阿浮,眼睛是低垂着的,背也好像直不起来,喜欢戴着帽子与世隔绝。短短几个月,阿浮就从曾经积极开朗的样子,变得阴沉易怒,上课发呆睡觉,一整天都是眼睛睁不开的样子。
可她不会问阿浮发生了什么,大概,从阿浮变的那一刻起,她就选择了放弃这个朋友,不再形影不离,不再过多言语,有时候看着她形单影只,雪绘心里没什么感觉,甚至内心深处,隐隐透出些庆幸,大概是以前的阿浮太耀眼了吧,总是遮住她,初三的阿浮,看起来像一片移动的乌云,在蓝天白云中突兀的存在,令周围没有靠近之物。
雪绘在高中远远看到阿浮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高中的阿浮很不一样。就好像,初三的那朵乌云中考后,包含的雨水也散尽了,落到人间的一个玻璃杯中。玻璃杯普通而没有一丝杂质,雨水干净,不染纤尘。在阳光下,水散射着光,这光仍是阳光,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浮箬扎着高马尾,身上穿的是校服,灰色与蓝色相间的运动服,舒适,也有少年气,不知是衣服有少年气,还是少年穿什么,都有初生之气。8班的体育课很轻松,跑完两圈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刚放完暑假的九月阳光依旧热烈,浮箬跑完便向操场一旁树下走去,树影斑驳,在她发丝上闪烁。
燥热的九月,同学们自是难耐,上官秋跑完一圈就偷溜,早早站在树荫底下了,她瞧着浮箬往她这边走过来,步伐带起的风吹动发梢,头上汗水微微闪着光,琥珀色的眼睛里,逐渐映出自己的身影。
“看见你,我都感觉这天儿没那么热了。”
黑发少女眼里浮现出几分笑意
“我看你是在阴凉处待久了,看到我跑完步,对比起来便觉得自己凉快。”
上官秋稍稍凑近,嗅到少女身上的气息,像雪松,又感觉有水汽,仿佛雪松上的雪融化滴落,干净清冷。
“才没有!你身上跑完步也凉丝丝的,快让我多在你身边待会儿。”
嘴上这样说着,上官秋丝毫没有更加靠近的意思,一来是浮箬这人太干净了,让她觉着再近些会打搅到这特别的仙儿,二来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浮箬不习惯人靠近,更别说肢体接触,正是这份分寸感,让她成为班上这位仙儿算是比较近的朋友,当然这也只是她单方面认为。
上官秋喜欢运动,至于跑步开溜,只是因为她嫌那太阳晒得人难受,树荫旁边,就是体育室,里面有个室内操场可以打球。
“走走走,咱们找体育老师要羽毛球去,说不定这次我能少捡点球。”
又菜又爱玩的女孩边走边回头朝浮箬招手,一起到体育室里去了。
一节体育课很快过去了,浮箬与上官秋一同回教室,下课了,操场附近的人多起来,某个教室里,坐在后门边上的少年一边朝教室里喊,不会忘记你们要什么的!一边匆匆跑出教室,奔向操场南边的食堂小卖部。一到下课,校园遍地是这样的学生,充满活力与朝气。
而几乎每个路过浮箬旁边的学生,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这个特殊的少女。往往是看过这一眼后,就很难忘记了。
后来他们在表彰大会学生代表发言时,就知道了那位少女的名字——浮箬,一名很优秀的学生。
回到教室,浮箬和同桌上官秋拿出语文书,准备下节课要讲的内容,才刚开学,老师就在给他们强调高考的重要性,念叨许久后,才想起来有新课要讲,偏只讲了几句课文内容,放学铃声就响起来了,只好合上书,说内容找时间补上,至于什么时候,那就不得而知了。
浮箬与上官秋不同路,上官秋便先走了,浮箬不喜人多拥挤,独自在位置上停留,听完一首广播播放的《少年》,偌大的校园学生就走的差不多了。
“阿浮,该走啦,路上没有不讨人喜欢的人啦。”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浮箬脑海响起。
“嗯,遇上也没关系,不用去在意那些人。”浮箬内心没什么波澜地回应。
上辈子,准确来说是上上个人生,浮箬知晓世界的真相后,选择了相信友谊,却把自己拽入更加难以逃脱的深渊。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锁,她不知如何逃脱,只是禁锢自我,放逐自我,以求一丝喘息,总算熬到了中考结束,把自己送入高中,在高中远离了那些事和人,曾经的那些经历已经化作她成长的底色,挥之不去的暗色。
稚嫩的声音来自系统,上辈子一直陪伴着她,也跟着她回到了本来的时空,她给浮箬带来了许多便利,是个趁手的“工具”,但浮箬并未把它当作工具看待,在她心里,系统或许只是机器,但却是她内心为数不多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