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海照月才不知道苗仲煜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一个下午，她都在认真织布，偶尔会抬头看看直播间。
这个App果然冷清，直播间的人来来去去，最热闹的时候也没有突破100。
留言区基本都是系统提示：
xxx来了
xxx走了
她不免想起之前唐勇警告她时曾说过，离开公司的支撑，她一无是处。
海照月终于停下手头的工作，望着织好的布发呆。
从小到大，她都是一个很钝的人。
因为既没有美丽的脸，也没有动人的歌喉，只会闷头织布，所以她从没有被注意过，更别说被很多人喜欢。
大多时候，她都无聊地守着她的织布机，一个人自娱自乐。
来陆地后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喜爱，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伤害。
喜欢她的人夸她好看、可爱，然而，这对她来说就像没有地基的海市蜃楼，缥缈又虚幻。而那些伤害，却一言一语都像鞭子一样，实打实地落在了她身上。
频繁地经历这种极端横跳的评价后，她只想像海龟一样缩进壳中躲起来，完全不想回忆过去一个月的经历。
来凫山，是她在责任心驱使下的一个逃避现实的选择。
认真回想起来，除了与公司对抗这个决定外，她来陆地上走的每一步，无论是直播还是卖围裙，都在被命运推着走。
她不擅长做选择，也从来没有什么想要选择的欲望。
无论是诗音那种对名利的欲望，还是林夏那种对事业的欲望，她都没有。
她赚到了一些钱，但她从不觉得这些钱属于她。
因为她不明白她是因何赚到的。
强烈的“不配”感困扰着她。
一直以来，她所接受到的教育都告诉她，她只擅长杀鱼，杀鱼才是她能做的唯一能向人类换取酬劳的事。
靠织布养活自己？
这是一条近百年来从未有鲛人走过的道路。
现在，养家的重任让她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她真的可以靠织布养活自己和猫猫吗？
仅仅是因为她能织出很受欢迎的布？
她想了想，取下手机，重新打开“简世”，点开了与【老实人】的对话框，滑到对方评价她的围裙那一段。
【我想挖你，并不是因为你的围裙做得怎样。你这个产品嘛，实在单一，而且能卖出去这么多，从商业角度来看，我个人认为运气的成分要更大一些，就是图个噱头，无论是离工艺还是实用都很远。我实话实话啊，你不要生气。】
对方发来这段话时，她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一种泡泡被戳破的现实感。
这也是一直以来她担心的问题：
那些在她这里买围裙的客户，是真的因为她做的东西很好用吗？她们会不会觉得明明花了大价钱，却买了个不值得的东西在家吃灰？
不说别的，就拿喵喵来说。
喵喵是一个从不下厨的女孩子，她买她的围裙并不是因为需要，纯粹是喜欢她、想支持她。
还有那些叫嚷着拿围裙去做实验，看看是不是真的能灭火的，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也并不是她做的围裙本身，而是她的布恰巧被做成了围裙，还恰巧被联合直播时的意外带火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明知道她没有存货、无法复刻布料的情况下，五光十色还敢明目张胆地制假贩假。
因为他们笃定绝大部分购买的人并不是冲着“实用”两个字来的，更不可能区分真伪，刚好可以趁着它大火的时候钻漏洞狠赚一笔。
只有从郑姐那来的客户才是真正需要围裙的人，但这部分人并没有太多。
林夏一直安慰她，用户花钱买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愿意掏钱就行了，不用知道他们为什么掏钱。
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但她过不了这个坎。
老实人的话彻底点明了她的心结。
原来，她一直担心的是人们的热情就像上涌的潮水，总会有褪去的那天。
潮水褪去之后，等待她的恐怕就会是搁浅。
自从知道她找到了水源，终于能够做出围裙的平替后，林夏就一直督促她重新开始卖围裙。
她之所以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根源在于她对她的产品没有信心。
她从家里带来的海水织布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是祛除异味，这是因为原材料里含有一种吸附性很强的藻类，这种藻类在海道这边的环境中根本生存不了，因此，新补货的围裙反而会变得鸡肋，无法满足它真实客户的需求。
再说，这款围裙现在还跟五光十色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这么一来，她更不想卖了。
她又看了看老实人那句话。
目光在“工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