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海照月一起住的这几天,他将她的作息规律摸得很清楚。
她一般早上六点左右起床,十一点开始做饭。
午饭后,她会小憩半个小时然后开始工作。
晚饭后再工作到晚上九点才会结束一天去洗漱,然后在晚上十一点左右入睡,生活作息规律得不像个年轻人。
现在已经夜深,整个村子除了一两声狗吠,几乎听不到其他声响,她这个点出门是要去哪里?
海照月看着一瘸一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猫猫,转身停下了脚步。
她朝它竖起一根手指警告它,“猫猫,我要去做很重要的事,不可以跟着我!”
“喵!”猫猫仰头,紫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不可以!”海照月再次摇了摇头,语气严肃起来。
但是没用。
她的猫猫依旧身残志坚地提溜着断腿跟在她后面爬,一直跟到了门口。
眼看就要进院子了,海照月低垂着眼,想了会,妥协道,“好吧,那我抱着你一起好了~”
说着,她就朝苗仲煜伸出手。
苗仲煜被她突然伸过来的手吓得一个趔趄,又开始像奇行种似地连蹦带爬跑了几米远。
海照月狡黠一笑,瞅准时机,反手关上门并落了锁。
“好猫猫,你乖乖睡觉~睡醒我就回家啦~”海照月在外面大声叮嘱。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留下了扒拉着门的苗仲煜,在原地扼腕捶地。
世风日下啊!
这才来陆地多少天!
单纯的小鲛人竟然也学会骗人了!
*
苗仲煜再次听到门外有响动时,已经是黎明时分。
他听到小尾巴慢吞吞地打开了大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走院子的声音。
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竟然消失了整整一夜?
这不会才是她来凫山的真实原因吧?
苗仲煜正揣测着,就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一声,门锁开了,他跟她四目相对。
小尾巴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散发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水珠,眨眼的时候,水珠也从睫毛上滴落,砸在她脸颊上。
乍一看,让人心里一紧,以为是她刚哭过。
大概是一夜没睡过度疲惫,以往清澈有神的双眼此刻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翳,像是蒙尘的明珠。
然而,那明珠在看到他的瞬间,又像被人将灰尘全部擦去,重新充满光彩。
“猫猫你在等我吗?”她放低了声音,弯下腰,柔声问。
声音甜美得像要滴出蜂蜜。
苗仲煜这才发现她原本宽大的衣裙不知何时竟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少女玲珑的曲线。
苗仲煜撇过头。
“喵——”
我只是刚好睡醒了。
他申明。
海照月看着猫猫毛被剃成硬茬的后脑勺,轻轻笑了笑,沉重的心情总算有了些许安慰。
她从卫生间拿了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又拿了一条毛巾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边走了出来。
猫猫还趴在之前的地方,似乎睡着了,只有蓬松的、时不时晃动一下的尾巴暴露了它只是在假寐。
她搬着小几在猫猫身边坐下,猫猫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耷拉下来。
像是在问她想做什么。
“猫猫,你能不能陪我聊会天?”海照月望着天边逐渐褪色的深蓝,突然说道。
她的声音像是被浸在了冰凉的夜色中,听上去有不同以往的落寞。
苗仲煜掸了掸耳朵,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回应,“嗷。”
这声音细细小小,有点像卡在喉咙里的咕哝,又像是睡梦中的呓语,但海照月知道,猫猫这是表示它答应了。
海照月却不知该从哪讲起。
“猫猫你知道吗?凫山地底是个地下湖,这个湖很大很大,有很多的岔路。里面的水很清澈,但很凉。”
“嗷。”
明白了,你去了地下湖。
苗仲煜等着海照月继续说下去,她却突然停住了。
他扭头去看她,却见她愣愣地盯着远处的山顶,双眼失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喵?”他忍不住催了催。
海照月拿起毛巾搓着自己的长发,“我找遍了整个地下湖 ,都没有找到他。”
苗仲煜愣了。
他?
谁?
“我看过新闻,他才24岁,还这么年轻。人类的生命真的这么脆弱吗?”
24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