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打了一枪,回了云阁的无一郎精气神儿散了一半,再也不愿多和我说小鹃的事情。
似乎是有所感应,那两天形形色色的大妖和神明又都来拜访。
在听到小鹃的死讯后都是一时怔愣,把零零散散的零嘴什么的放在一边,再也没来过。
只其中有个叫巴卫的狐狸,他每天也不和我们说话,就坐在云花里抽烟,抽完了就走。
我想学小鹃画画,可是我不会。
巴卫走过来瞥了一眼画面,第一次和我说话。
他让我去找花鸟卷,说是在妖市开了间书肆。
我去了。
花鸟卷见了我,就从一个盒子中取出几张小鹃的画像递过来。
她说:“这是平安京时我画着玩的,小鹃还很小,可能和你印象里的不太像。”
可我觉得很像。
小鹃没怎么变,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说不准,她和小将军在雪天捉兔子时,也是这个样子。
渐渐的,我临摹的像了,也可以画一些自己印象里其他小鹃的样子了。
无一郎病好了,整日就缩在云阁看书,打理那些云花,不管其他事情,不和别人交往,只和我说话。
某天下午,我听到屋外有吵闹的声音,抬眸看见了那个本田菊。
垂眸看着笔下的小鹃,我冷声道:“无一郎,把他赶出去。”说完便将书房的门拉上继续画小鹃。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无一郎在外面敲门道:“王耀想见我,哥哥你去吗?”
我没有搭声。
无一郎便走了,再也没回来。
白泽和我说,小鹃临走前,和大国主商量过,我和无一郎还是可以像人类一样进轮回的。
我在无一郎走后放火烧了云阁,坐在画轴的中心闭上了眼睛,任由意识陷入漩涡。
“嗯?你怎么在这儿啊。”
满是朝霞的天空下,小鹃骑在马上,背后是那个少年将军。他勒马垂眸问小鹃,脸上有些不满地偷偷打量我:“你的朋友吗?”
小鹃从披风里探出脑袋歪着脑袋满脸担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快去找你弟弟吧。”
我问她:“你去哪?”
少年将军把她按回披风里,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回家吃晚饭啊。”
“…有人来接你了,有一郎。”小鹃眼睛弯弯的像月牙指着后面:“哝,就在那…你…”
不待小鹃说完,那个少年将军一蹬马肚子就嚷嚷着:“走了,走了,饿死了。”
“等等,我还没说完话…”
“我都快要饿晕了。”
我听见小鹃的埋怨声:“你怎么这么容易饿,中午不是还吃了好几碗饭吗?”
“骑马消耗大,你窝在我怀里睡了半天,当然不饿。”
我插不进话,只看见马踏着夕阳余晖奔向城楼,回过头,看见身后有过一面之缘的鬼差。
他走到我跟前:“走吧,你弟弟在等你。”
我跟在他身后,回眸看了眼身后悬挂着长安牌匾的都城,想起了那天晚上,小鹃虽然笑着但脸上却压抑不住的失落...
那她现在应该是开心的吧。
“年少时,不要遇见太惊艳的人…”
这句话不是说的小鹃,原来说的是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小鹃在两千年的时间里都忘不掉那个小将军了。
相思本来就很苦,无法得到回应的情感也很苦。
而无法宣之于口的…
只是看一眼那相似些的情景,往日的回忆就会像水瓢一样浮上来。
不知怎么的,我的耳畔又响起刚刚那个小将军的话,心里有些无力。
走了,走了。
无所谓了。
这一生已经够苦了。
反正那个只对我们心软的神明已经跟着她喜欢的人走了。
再留下也没什么意义了。
踏过的路一步一步,将苍穹拨动为黑夜,身后骤然升高亮起的烟花照亮我的归途。
我控制不住,又回头看了眼。
很好看。
这闹腾腾的花火应该很得那个少年将军喜欢。
无一郎看见了,说不定也会开心。
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
或许也只是因为我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这样的风光与夜晚,我…
…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