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用小臂撑着,另一手拿出帕子擦汗。一边擦,一边往这边瞧:
“是哪位大……祝绿茶,是你?!”
金烨二话不说上去就要打,被瓷满开口喝住。他手中长剑虽未出鞘,距离对方的眼球却只有半寸之距!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金烨自幼便有高人□□,于武道上造诣颇高,他这一剑飞去,寻常人说不得要吓的四处逃窜或坐倒在地——
然而祝景同眼都未眨一下,只抬手拨开剑锋,看着瓷满问道:“绿茶,是殿下给臣起的别称么?”
瓷满稀奇地打量他,两手交叠摞在铲子把上:“你是稳当还是傻?”
祝景同并不回答,踏过溪水上小巧的石桥,站在那块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土地外面:“殿下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瓷满略一思索,想从坑里爬出来,金烨立即上前,双手托住她两腋,像抱小狗一样将她带上来,动作十分纯熟自然。
瓷满:“皇帝叔叔让你来的是吧?”
祝景同嗯了一声,目光在金烨手上一转:“恐涉机密,请外人回避。”
瓷满拍着手上的土,大大咧咧地盘膝坐下:“你讲就是了。”
祝景同不答话,瓷满只好说道:“好金烨,你去厨房看着我的汽锅鸡,这的嬷嬷们手生,别叫她们给我做坏了。”
金烨眯起眼盯了祝景同一眼,转身离开。等他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园里,祝景同才开口道:
“臣以为殿下再见臣时,会很生气。”
瓷满笑道:“人生在世,但求活着高兴。只要你心够宽,旁人就拿你没办法。”
祝景同看着她身后生机盎然,充满盈盈新绿的小园,觉得那些小生菜小香菜都有生命似的,格外精神快活,他看了几眼,竟觉意外的轻松。
瓷满眨眨眼,凑近低声道:“而且你知道么,定国公亲口说了,要将他家京郊的田产全都给我!说定了等陛下将我从太庙放出来,便带我去看!”
祝景同点头:“恭喜。”
“不过么,”瓷满话锋一转:“心宽是心宽,心宽不耽误报复。”她抬手往坑里做了个请的姿势:“土豆二号,请你入坑。今天你不跳进去,我是什么都不会跟你谈的。”
瓷满看着他干干净净板板正正的玉色长衫,心中桀桀发笑,准备抱臂欣赏他的窘迫。
祝景同却只眉梢动了动,走到坑前瞧了一眼,客观地评价道:“殿下想活埋臣的话,这坑浅。”
瓷满:“……少废话,一米八了不起啊?!”
祝景同:“八尺。”
瓷满:“什么?”
祝景同:“臣身高八尺。”
‘邹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
瓷满脑中毫无预兆地蹦出一句高中课文,心说长得高可能真的了不起,写进史书里都比别人多出一句。
她甩甩头,将这种荒谬的想法甩出去:“你就说跳不跳吧!”
祝景同竟然真的跳进坑里了!
他站进坑中,还留了一个肩膀一个脑袋在外面,比金烨还多出一块;瓷满蹲在坑前,裙子像个倒扣在地的小花苞。
青年人在坑中站着,活像个因为个大而冒出地面的白萝卜——祝萝卜满脸淡然,坦然开口问道:“殿下,现在可以谈了吗?”
瓷满突然双手齐出,摸着他束起来的头发,强行憋着笑点头道:“嗯,今年的收成真不错。”
她说完这一句,再也忍不住,翻滚在地笑得啊呦啊呦直叫,瓷满笑点巨低无比,根本停不下来!
偏偏祝萝卜还满脸不解地火上浇油:“若殿下将臣当做绿茶,其实不用埋得这么深,五尺足够。”
瓷满笑得只有气音:“我天了,萝卜君,求你不要再思考了!”
祝景同眉眼一松,恍然道:“原来,是萝卜。”
瓷满:“哈哈哈哈!”
祝景同安静地等着,一刻钟都快过去了,瓷满才终于堪堪停下来,起身擦拭笑出来的眼泪,到旁边的小桌上倒了两杯茶。
走回来,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喝。
祝萝卜点头致谢,一手端茶盏,另一手抬起袖子遮面,在坑里雅致地饮茶。
瓷满:“哈哈哈哈!”
祝萝卜吹散茶汤热气,规规矩矩地喝了。
瓷满又笑了一时:
“行了,我气消了!让我猜猜,你之所以在自己家里做那么一场荒唐的戏,是因为在江心亭得知我一定要走,不得已而为之。是也不是?”
祝景同点头。
瓷满:“你觉得在外人眼里,你是状元,既然被我强那啥了,天家为了安抚读书人和在朝的文臣,就会安排你我成婚。一旦成婚,至少三年之后才会离京,你的计划就达成了。”
祝景同:“殿下英明。”
瓷满也不怕脏——事实上,她从不觉得土地有什么脏的,这块地被反复犁过,松软可爱,阳光一晒有种天然的清香。
她就这么趴在地上,两肘撑着地面看他:“祝卿,天真啊。”
祝景同抬眸看她。
“便是我当真对你用强,又能如何?”
瓷满迎着他目光说道:“我是皇室唯一的郡主,而谏院司谏官职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