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伯:“开门?屋里没人照应,他们肯定是要冲进来的!到时候他们问东问西又该如何是好?”
祝景同摇头,郝伯叹了口气,只得执行。他是看着他长大的,知道少主一生所做推断从无错漏,但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一件,让一切都往而不返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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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此时此刻。
程公公来不及回报,老国公已经挥退侍从,自己扶着门拄杖踏进了大殿。
所有人一见来者是谁,全都下意识地整理仪容站好,就连元泰帝都站起身来:
“世伯,您怎么来了?”
其实若按定国公的年纪,当和太皇帝是一辈的,但元泰帝还做皇子的时候,所有皇室的年轻人都跟着先太子叫定国公世伯,这个习惯也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定国公致仕之后,从不涉及任何政事;或许是因为身后已经没有继承人,心如槁木,不争不抢,镇日在国公府中扮演一块威严的山石。
程公公小步趋走到元泰帝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元泰帝先是恍然大悟,而后脸色越发紫了。
定国公走上前来,在阶下一拜,跟着就要跪下行礼,被元泰帝赶着几步下阶扶住。
定国公:“陛下,臣此生无嗣,只曾有一个独女,小女嫁入黎家,前年已经病逝。她的女儿,老夫的外孙,就是嫁入柳家的黎心。”
谏院众人当即懵了,在场的大多只认识小黎夫人,并不知道大黎夫人竟还有这么非凡的出身,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作何反应。
定国公抬起红肿昏花的老眼:
“老夫本以为,嫡孙是死于生产,这倒也罢了,只在嫡外孙被赶出柳家后接回府上抚养——可若是她并非意外身死,而是被人害的……”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昏沉的眼中却泛起掺杂着沉痛的恨色,甚至好像还有浑浊的泪水在眼眶中氤氲欲出。
元泰帝紧紧握住老国公的手,硬着头皮说道:“世伯放心,朕定然给你一个交待!”
御史大夫缓过一口气,眼见风向不对,赶紧上前说道:
“我等能理解老国公悲愤之心,只是黎柳两家的官司是一方面,今日郡主羞辱谏院又是另一桩事了!等柳大夫醒了之后,我们谏院愿意全力配合老国公查明旧案,但瓷满郡主不可不罚!还望老国公不要插手!”
程公公看着元泰帝的脸色,着人立即抬了椅子过来,又拿出洁净的软帕放在老国公手里。
定国公用帕子沾了沾眼眶,坐下来,两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振抚几朝的威仪赫赫尽显,就连元泰帝在他身边也像个寻常子侄:
“若无沐恩郡主揭露,恐怕要待老夫死了,才能在地下听孙儿鸣冤。”
“老夫今日就把话放在这里,我定国公府的财权土地,要送一半给殿下做谢礼;谁若敢同殿下为难,便是与我定存山过不去!”
御史双膝一软,不受控制地跪下,又不甘心地扶着柱子站起来:
“老国公话说得倒是容易,柳大人还在太医院抢命,若是他今日活活被沐恩郡主逼死,难道还不值得沐恩郡主夺爵之罪么?!”
定国公呵地笑了一声:“纵便柳洇熬过今日,老夫也不会让他活。”
殿上所有人忽然想起,定国公在致仕之前,领的是大都督之位,纵观整个大荆朝的历史,除了那位灭了敌国立下不世之功的庸宴大将军,就只有老国公领过此职。
做过人屠,造过血业,才做得上这个位置。
他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了,但如果他愿意,四境的将领们说不得还是要卖他一个面子。
元泰帝立即道:“世伯,阿满她只是……顽皮。”
顽皮二字一出,谏院众人纷纷坐倒。心知今日被羞辱暴打之事,只能将委屈和血往里吞,有定国公在前面挡着,这次谁也动不了沐恩郡主了!
最多是让她之藩找个平衡,夺爵流放,那是想都不要想!
御史大夫绝望跪倒,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不到难处不信佛”的念头,供奉了一辈子孔圣的老儒竟在心中念道:
“阿弥陀佛,能不能降一道天雷下来,劈了外面那胆大包天姓瓷名满的狂徒?!”
就在他祈求完毕的瞬间,大殿上突然又跑上一个小内官,强行喘匀了气,朝着元泰帝扑地便跪:
“报!陛下!刚才祝司谏被人在他宅院的床榻上发现了!”
元泰帝脸色大变:“发现?他死了?!”
小内官惨白的脸色里透着红润:“祝司谏他,他……”
程公公上去将他踹了一个跟头:“有话便说!”
小内官闭眼大喊道:
“祝司谏满脸红印,衣衫大敞,身上只有少许衣物蔽体,房间混乱不堪。只怕是……贞洁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