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三人赶紧跪下，就连敖烈也嘶鸣一声跪坐下来。
有泪珠直直落于地面瞬间消失，她不知道接下来面对自己的会是什么，但不论如何，走这一程她无悔无怨。
李扶嫣抬起头，扬起一个灿烂明艳的笑容，而后决绝转身。
脚步踏在平坦且泛着金光的砖瓦上，两行排列着菩萨金刚、揭谛伽蓝，而慈眉善目且形态庄严的如来佛祖就坐在金莲台上，看着那丈六金身，李扶嫣心下突然打起鼓来。
全部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李扶嫣稳了稳心神，俯首参拜：“小女李扶嫣见过如来佛祖。”
如来悲悯的声音在殿上回荡：“虽是一番阴差阳错，倒也是功德圆满。”
李扶嫣嗓子有些发干：“如今取得真经，小女何去何从，还请佛祖明示。”不管是何结果，她都认了，因为她还要帮红孩儿回家。
于是她继续道：“只是小女仍有一事相求，还望佛祖允许红孩儿卸下善财童子身份，回到凡界与铁扇公主团聚。”
如来没有回答，倒是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李扶嫣，此处即为你的来处，也是你的归处。”
李扶嫣被这话打了个晕头转向，她抬起头来，观音脚踏祥云站在不远处，却不见莲花在此。她犹豫着开口：“小女不懂……”
观音嘴角轻扬：“百年前，鲛族擅闯天宫，世尊座下二弟子金蝉子因其王姬阿潭生出情丝，鲛族被灭后，又因轻慢佛法被贬下凡，只待转世投胎西行取经，归来之日化去情丝。”
“入轮回池之日，却生变故，三魂七魄离体，只剩一具躯壳。情丝一分为二，一条落往大唐浮云庵，一条不慎飞往千年后的人间。”
李扶嫣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骨攀爬至天灵盖，以至于她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所以是什么意思？她是金蝉子的情丝？
观音还在不紧不慢地开口：“如今合二为一，又代替金蝉子取回真经，你也算圆满。”
李扶嫣恍惚了半晌，面无血色，她呆呆地张着嘴，半晌才听见自己嗫嚅出声：“这样啊……”
她不断地回顾事情的来龙去脉，试图理解事情为何发展成了这般。
恍然间铺天盖地的绝望将她淹没，李扶嫣终于伏在地面上悲泣出声。雷音寺中、佛祖座前，她在满天神佛的包围下嚎啕大哭。
那些前世的经历、疼爱她的爷爷奶奶、美好又难忘的记忆，难道都是虚假的、不属于自己的吗？
她短暂地拥有过，又被彻底抹杀，那这些年她算什么？
忽有一道金光破开殿门，有一阵脚步声重重踏在她的心上。
有罗汉变了神色：“孙悟空？你要做什么？佛祖面前岂敢造次！”
“我管你们是谁？有本事就再压俺老孙五百年。”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耳畔传来一道柔声低语，“阿嫣，跟我走。”
她恍恍惚惚跟着来人离开，而身后满殿神佛却于原地注视着二人渐渐消失的背影。
如来稳坐金莲之上，不动如山。
而观音垂下双眸，突然感慨万千缓缓道：“阿弥陀佛。”
李扶嫣坐在云上，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她看着飞速倒退的云彩，突然动了动眼珠：“他们呢？”
这一声很微弱，孙悟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赶紧蹲下身：“老朱老沙骑着敖烈真身去狮驼岭了，莲花仙子联系不上，她又不在观音身边，有些事必须问个清楚。”
李扶嫣眼里色彩更加黯淡：“你都听见了？”
孙悟空沉默了一瞬，闷声应道：“嗯。”
李扶嫣声音突然哑的厉害：“你不该带我走。”
“该不该的也都做了。”
孙悟空神色如常，“阿嫣，有俺老孙在，你不用怕。我带你回花果山，以后那儿就是你的家……”
“孙悟空！”李扶嫣终于忍不住了，她努力维持着正常声线直截了当，“你非要我说这么明白吗？我不能打破正轨，将你带上歧路，更何况我现在是金蝉子身体的一部分，天道不会允许我和你在一起！”
孙悟空盯着李扶嫣，沉着脸咬牙坚定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歧路？一切皆在于心之所向！天道算个屁？俺老孙是齐天大圣，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自然也能打破天道！”
李扶嫣崩溃道：“你说你能打破天道？可邑姜不就是个例子？你可知她前世是通晓天机的净世青莲，三清为她力量所化，本事通天却还不是死于天罚？”
孙悟空赌气似的反问：“可她不是回来了？”
李扶嫣惨笑一声：“是回来了，然后呢？她的师父师兄为此做了多少努力，最终不还是功亏一篑、被禁锢在这天上？”
短暂的争执与沉默后，她听见孙悟空深沉话音中饱含的满满张狂——
“那又如何？俺老孙偏要逆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