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尽职尽责工作的镜头。面罩隔绝了他大部分五官,只能隐约看到那双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
他缓缓松开捂住腹部的手,朝他们伸出手,似乎是在求救,又似乎是在指着什么,再开口已经低弱得宛如气音。
“火……别让他们……”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
身体猛的一震,他瞪大了眼。
噗。
梅花般的血点猛然喷溅在防护服上。
白色菌丝穿透了他的胸膛,肆意在新鲜的血肉里驰骋徜徉。
砰。那道身影倒了下去,重重砸在地板上。很快菌丝就包裹住了他的全身,吞没了整个躯体,在镜头里犹如活了般窸窸窣窣地蜿蜒蠕动。
宴清和徐栩看着这一幕发生,同时陷入了沉默。
王落川,就是那位被首都派去的知名专家。
他不是没有调查出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传出消息,就已经死在了这里。
而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在继续记录着真相,并向后生告诫。
问题的答案在面前如画卷展开:很显然这并非来自某个感染者的“杰作”,而是一场血腥的意外——某个人,或者某个动物经过了什么地方,把那里的某种变异真菌带了进来。或许是被温度催化,受到什么刺激,这种真菌寄生在了人体之内,并且迅速感染传播。
恰巧夜晚来临大多数人陷入沉睡,并且这种真菌似乎有麻痹神经致幻的作用,人们还在香甜的梦境里丝毫未觉,就已经沦为孢子繁殖的温床。
看上去一切都能解释得通——只除了几个疑点。
那些门口面目狰狞绝望的尸体。以及破了洞的防护服。
稍微有常识的人都不可能在这种危险环境里主动脱下或者破坏防护服,更何况是专业性极强的医护人员。而且看他的伤口……也不像是真菌或者孢子造成的,更像是……
宴清和徐栩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刀?”
抑或某种尖锐的利器?
“有人捅伤了他?”徐栩浓眉皱紧,“可是他受伤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都死了……全没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批救援人员全部遇难,只剩下王落川一人身负重伤,苟延残喘之际录下了这个视频。
那么到底是谁伤了他?
还有,为什么大门会关着?
真菌既然能给宿主注入神经毒素麻痹感官,那么门口那群想要冲出去的人是怎么从梦中醒过来的?
太多谜团了。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但事已至此,既然现在救助站已经没有了活人,那么她们剩下的任务就是消除所有威胁和隐患。
真菌惧高温,所以他们准备用火把这里全部燃尽,这是最快消灭感染源的方法之一。
徐栩出去帮忙泼油,宴清往体育馆里面走了走,来到了堆放尸体最多的大厅。
这里就是王落川曾经走过的地方。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食物,散落的衣服,垃圾一样叠高的行李,输液的针头,干涸发黑的血渍,甚至紧紧抱在一起面露微笑的尸体……荒诞死寂得仿佛来自地狱绘卷中的某一页。
宴清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景……她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
感染带给人类的除了生理学上的进化,还伴有恐怖和死亡。
不是所有人都能幸运地成为那一个,更多的都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普通人。他们没有任何错误,只是想活着。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有的人连活着都成为了奢望。
里面甚至还有孩子啊。那么,那么小的孩子,还没有宁宁大。
“对不起……”宴清喃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除了这三个字,她好像没法为这些无辜罹难的普通人做更多的事,为了避免把病毒散播到外界,甚至连帮他们收尸都不行。
在睡梦中死去,被侵蚀尸骨,成为孕育孢子的温床。那不叫仁慈,那是对死亡的侮辱。
而她们连真正的凶手都找不到,何种面目,来自哪里,藏于何处,统统不知道。
要是她再强一点,再聪明一点……
滋滋。一串混乱的电流音。
“……宴……清?”
周舟有些模糊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她如获至宝,连忙回应道,“我在我在!周舟,你听得清吗?我在!”
那边滋滋了两声,紧接着周舟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听得清。但是信号不稳定随时可能断,我长话短说。”
“找到监控室,拷贝里面的所有资料,然后去信息库进行比对,找到最初的传染者。”
“我怀疑不止有这一家救助站发生了这种事——传染者去过的所有地方都需要进行严密勘察。”
“越快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