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都被这落下的庞然力量踩得微微一震!
在轰然巨响来临的那一刻,常儒舜反应极快直接推了盛唐一把,自己也顺着惯性力道侧翻滚避开了倏倏而落的混凝土碎块。防守因为这猝不及防的意外被撕开了一条线,然而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在确定所有人都毫发无损最多只有擦伤后,齐齐举起枪围过去,对准圈子正中央默然而立的白色身影。
仓库里堆放着很多杂物,他们所在的这一间正好摆放着不少危险的化工产品,虽然都被密封保存,但贸然开枪仍然有爆炸风险。对方没有主动发起攻击,队长没有下令,即便气氛紧张到窒息,仍然没有人开枪。
盛唐连脸上的落灰都不敢去擦,手摸在腰侧,定定地望着仓库中央的白色怪物,一动不敢动。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感染者宴清,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显得安静,内敛,隐忍到甚至显得克制的年轻姑娘……居然会变得如此怪异而冷酷。
虽然和其他的感染者相比,仍然能看出人类的躯体形状。但壳一样包裹全身的白色肌肤,突然拔起瘦削高挑的身体,又黑又大金色裂纹的瞳仁,极具流线型的肌肉和骨骼,以及腹部两侧形似蛛腿的细长副肢……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温顺无害的生物。
它的模样绝不符合大部分人的审美,可以用“奇异”来形容。但见多了其他更颠覆科学的生理性状,再看眼前这个,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但是它带来的危险感,并没有因为相对类人的身躯而有所减弱。
它比在场大多数人都高,苍白的面容上那双野兽般的金黑瞳孔尤显肃穆,在微微低头俯视众人的时候,无机质的冷酷就仿佛是被某种气场强大的捕食者锁定。它的狩猎无关乐趣,纯粹食物链顶端对下层的漠视。
就好像那一瞬间,那个年轻姑娘的所有意识和记忆都被这具白色躯壳所吞噬,从她的身体深处爬出来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这个病毒竟然恐怖至此,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它的目光缓缓扫过所有人,仿佛逡巡猎场。每一个被波及的人都被那种无形的气场震慑,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也不由得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面对未知和怪物,恐惧才是常态。
盛唐不知道祂到底还有没有记忆,是否保持着理智,祂为什么会从天而降来到这里——她只知道一件事,这个白色怪物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像大部分发狂的感染者那样。
祂只是单纯站在那里不动。和屏幕里的圆点一模一样。
盛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缓缓松开手,将手掌放在身前举着,一个示意无害的动作。
“盛唐!……”常儒舜低低喊道,她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于是对方没有再阻拦。
“宴清。”
她尝试呼唤对方的名字,如愿换来对方的注视,虽然非人的面目下那种盯视着实有些惊悚,但也意味着一个好消息——
“你……在找什么吗?”
白色怪物盯了她片刻,不知道是对方的面容感到很熟悉亦或察觉到了她没有恶意,祂沉默片刻,缓缓抬起了手。
人群中传来很轻微的拉开保险栓的声音。它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看着盛唐,竖起了细长的手指。
盛唐和常儒舜不由得屏住呼吸,注视着对方以极慢的动作比出了三个手势。
一。
零。
七。
……107?
二人同时意识到了祂的意思,顿时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既然发现对方保持了大部分理智,至少是可以交流的程度,那么盛唐就不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出了口,“你是说107号感染者在我们这儿?这里?这间仓库?”
白色怪物缓缓摇了摇头。
盛唐,“那你的意思是……”
祂抬起头,望向围住自己的士兵们。
常儒舜瞳孔一缩!
料他设想再多,也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结果!
“你是说,”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那个感染者就藏在我们之中?在某个人身上?”
白色怪物望着他不说话。
“这都是我的兵!”常儒舜咬紧下颌,“我亲手把他们一个个带进来的,我要对他们和他们的家属负责!”
祂歪了歪头。
“常队长。”盛唐紧盯着祂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苗教授说祂很特别。”
“我不了解什么感染者变异体。”
“但是我了解苗教授。”
“我相信她。”
常儒舜转头盯着她,常年出生入死战斗在一线的老兵,目光中的压迫力不是资历尚浅的她能比的,但盛唐没有躲避,眨也不眨地回视他。男人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