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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学不存在了,所有能够想象出来的造物都有可能存在于世——被咬到了,变成那种怪物?还是蜘蛛?布满口器的巨虫,爪利如钢矛的秃鹰,亦或是一口置人于死地的毒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是原来的宴清姐姐。

这才是比死都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方。

在难以安眠的夜晚,杨野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从那里面出来的不再是宴姐姐了,江阿姨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如果出来的“东西”不顾一切要袭击江阿姨,又该怎么面对这种你死我活的局面?妞妞不可能丢下她逃跑,江阿姨也不可能放弃“宴清”,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能做到第三种选择:打晕江阿姨然后离开,放任里面的东西去祸害这里的人吗?

这几乎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似乎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但杨野万万没想到,她预估了千百种结果,却独独漏了现在这个——

咔啦。

茧从里面被打破了。紧接着,一只毫无血色的手慢慢伸了出来。

只一眼,杨野心里就咯噔一跳,忍不住后退两步,咬紧牙齿,露出要哭一样的表情。

那不是宴清姐姐的手……她曾经牵过自己,是一双属于女性的,温柔而坚定的手。她的右手中指有一个茧,手心并不娇嫩,而且纹路清晰,温温热热的,算不上多柔美,但有种莫名的安定感。

可是这双手……惨白的颜色,指骨极长,细得如同轻轻拨动织网的蛛腿,薄透的皮肉贴在轮廓清晰的骨头上,光滑得连一丝纹路都瞧不见。掌骨仿佛纵横起伏的白色山脉,乌青色的河道在其间交错分汇,湍流不息,呈现出一种极具生命力的、朝上的迸发姿态——

白到不正常的肤色,超出普通人一倍的指骨长度,见不到毛孔的皮肉组织,微微凸起带着峰棱的骨头血管,以及不断往下滴落的粘稠清液……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最终答案:这绝不是一双属于人类的手。

而它抓破了茧,如此轻盈而锋利,与光滑柔软的指腹毫不相符的力度。一片又一片,像是幼崽打碎坚硬的蛋壳,浑身沾满滑腻湿热的羊水与血渍,挣扎着从那一片黑暗的净土中爬了出来,细弱,柔软,带着畏寒的颤抖——

“她”在她们面前,缓缓站了起来。

杨野仰起头,微微放大的瞳孔清晰地映出倒影。

很白,白得不正常,好像所有血色都在身体里消失殆尽,呈现出一种无机质般冷硬的色调。

赤身果体,因此能毫无掩饰地看见每一寸身体发生的悄然转变,就像是经历二次发育期突然抽条的孩子,变得高挑且纤细,但绝不会联想到和“柔弱无力”有关的词语——恰恰相反,能很明显地看到微微起伏的、清晰而紧实的肌肉线条,严丝合缝地贴合,沉静而有序地呼吸,仿佛在等待每一次吹响号角的召唤,一动一静之间,含蓄的力量感中隐藏着不动声色的爆发力。

“她”没有头发,然而从左右耳后侧沿着太阳穴经过头顶,能隐约看到薄薄皮肉下极细的青色血管没入脊背,除此之外身上再看不到一点痕迹。别说双腿骨折断裂,就连小时候膝盖摔跤留下的疤痕都消失了,全身皮肤柔软细致光滑得如同温玉打磨,这种奇特的构造愈发加重了那种怪异感。像一座毫无瑕疵,精美却缺少生气的惨白石像。

杨野追随“她”的角度,仰头望去。

——她对上了一双非人的双眼。

眼仁又大又黑,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二眼眶,对视的时候仿佛直面黑洞,吞噬光线,剥夺声息,凝视死物的心悸感,藏着最原始的恐惧。最可怕的是那双瞳孔,一圈布满了闪电般的金色裂纹,从中间开始蔓延至瞳孔边,犹如炽热岩浆渗入碎裂的黑曜石中,在狭窄缝隙间活了般流动。在揭去谜语般的面纱之后,那陡然从灵魂深处窜入四肢百骸的冷意,充满恐怖和非自然的不详感,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呼吸——

“她”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她们,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 ……

江女士看着“她”没有说话,似乎是愣住了。旁边的杨野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恐惧和逃跑,却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她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头皮发麻:那种好像自基因片段里遗传下来的悚然闪电一样刺入脑海,就如同手无寸铁的原始人直面嘶嘶吐芯盘旋身体的毒蛇,来自猎食者的盯视,最轻微的动作都会被视作挑衅,被毫不犹豫地发起猛烈攻击——

血液里散发出来的恐惧气味如分子悄声无息融入进空气里,立马被猩红的蛇信捕获。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信号,“她”的目光缓缓移过,离开了猎物的惨白脸庞,然后定在她身后。

妞妞瞬间炸毛!它不断朝着她龇牙,喉咙里发出阵阵恐怖的低吼,森白的利齿可以轻易洞穿人类骨骼,从最深处撕裂肌肉,留下无法愈合的伤口。它的尾巴整个砰开,僵硬地绷直,背毛如钢针一根一根竖起,一向温顺的眼睛里瞬间爆出血丝,前爪扣入地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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