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正厅内,黄贵全让小厮为众人上好了茶水,他道:“天气严寒,几位公子先用盏热茶吧,一会我便让膳房的人做好菜招待诸位。”
林观德看着这黄知府给众人准备的木杯便知道他打量的什么心思,她也不拆穿,只笑着从丫鬟手里接了茶。
谢明在一旁说明了几人的来意,只说在水上遭了难,这会想在扬州休整两天再启程。黄贵全巴不得几人早早走掉,忙道:“谢公子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只管说了就是,在下定好好为几位公子安排。”
那边黄茵见几人竟只带两三天,直接哭丧起了个脸,她道:“几位公子这是赶路吗?何不多呆几日?”
黄贵全忙道:“茵茵,贵客面前不可无礼!别人的事情我们不要随意置喙!”
黄贵全对撒娇的女儿严厉教导,俨然一副严父的模样。
黄茵见此便委屈了起来,在这个扬州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父亲对她何曾这般严厉过,她受了委屈便哭着跑开了。
林观德见来了这么久也未见到这位知府大人的夫人,问道:“知府大人,怎么不见令正?”
黄贵全说道:“内人早年间患病离世,只留下了茵茵这么一个孩子。”
林观德得知此情形便了然,难怪这黄茵脾性如此。这黄贵全中年丧妻,自然是对这亡妻留下来的孩子疼爱得不行。
林观德见黄贵全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她道了歉道:“抱歉黄大人,戳到了你的痛楚。”
黄贵全摆了摆手说道:“没有没有,不关林公子的事,是我太思念亡妻了。”
这黄贵全虽说是在对林观德说话,但眼睛却一直往谢明那边瞟,倒好像这话不是说给林观德听的,而是说给谢明听的。
林观德见他如此便确信了此人是在做戏,演个好丈夫样子的罢了。
她嘴角勾起,不知道这扬州知府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消说,今日的黄府的饭菜自然是中流,黄知府既不敢把菜往太好了做,也不敢往太差了做。
怕做得太好暴露了自己贪污,做得太差又得罪了谢明一行人。
饭毕,林观德领了白鹤上扬州府的街上走走,两人还未走到门口便见三皇子也跟了上来,他道:“公子你们去哪里?”
林观德心中暗自叹气,这是来了个跟屁虫了。
见躲不掉她便说,“随便去扬州府逛逛,殿下也要一起吗?”
李穆晚点了点头,屁巅屁颠跑到了林观德身边。
扬州府地理位置优越,经济也稍为活络繁荣,但街上只有商贩的叫卖声,不闻什么行人说话。
三人走在街上,李穆晚兀地说道:“扬州府的百姓瞧着都不太开心的样子。”
林观德也注意到了,大街上人来人往,但寻常人家都面无表情,在地上摆摊的商贩甚至还面露苦色。纵是在京都,几人也不曾见过百姓如此愁容。况刚过完春节,即便是再难过活,也不应当如此。
林观德道:“看来这知府是个人物啊,这扬州府的百姓哪个笑得出来。”
两人知道林观德是在正话反说,李穆晚问道:“这知府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百姓如此?”
“还能是什么,强抢民女、强收税责、杀人放火……那知府的府邸一看便是上上乘,大昭这个俸禄,他就是干到死也弄不来那些银两。”林观德冷声说道。
几人走到了街道中央,却听见一女子凄厉的哭喊声。
他们顺着声音寻去,见一女子脖颈上挂着一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几个大字,“还我郎君!”
那女子披头散发,身上穿得衣服因为几日没洗而脏乱不堪,她的手上生了不少冻疮,这会往外汩汩冒血。
若是再在这处冻下去,恐没几日就要一命呜呼。
周围的人走过皆是同情地看她一眼,但也没人敢上前同她说话。
林观德上前在那女子蹲下,她撩开她杂乱的头发,发现这女子的脸脏兮兮的,被灰尘遮掩,但依稀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林观德沉声问道:“谁抢了你的郎君?”
那女子没想到有人还会来搭理她,她字字泣血,“扬州知府,黄贵全!”
林观德猜到敢在此等地界作威作福的也只能是他,她抬头与白鹤、李穆晚对视了几眼,那两人也蹲了下来。
白鹤问道:“这知府是个中年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惊道:“莫非这知府有龙阳之好?!”
那女子凄厉说道:“不是的!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瞧上了我的夫君!他们便把他抢走了。”
白鹤道:“疯了不成,哪有这样明晃晃抢人当女婿的道理?”
李穆晚神色黯淡说道:“人有了权力便什么都敢做,一人得权,另一人便要遭难。而知府与百姓也是一样,只是他若不是什么好人,那百姓们便都没了安稳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