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轰鸣声,林观德的体力渐渐耗尽,臂膀上被划破了几处,原本绾着的发也落了几根下来散落在了额前,飞溅的血在面庞上显得此刻的她如同一尊玉面罗刹。
杀了差不多七八人,林观德终于要支撑不住了,这会全凭方才李穆晚说的话撑着,她知道若自己死了他是真的会去死的。
若是你的人生之中原本只是一片黑暗,那倒也没有关系,总归经历了十几年也习惯了,但若自此之后有人庇佑你了,你便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苦痛的生活了。
李穆晚这个人带着典型的悲观色彩,对一切都是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
周遭还有四五个人,但林观德此刻连剑都要拿不住了,杀手们趁她病要她命,这会见她泄了气纷纷想要直刺命门。
方才那杀手头子原以为这只是个爱说大话胡诌的公子爷,瞧着也不必寻常男子壮硕,未见其功夫竟然远在他们之上。他们少说习武七八年,这人瞧着不过十五的年纪,竟如此了得。
可惜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林观德已无力抵抗,就在一把剑要刺向林观德心门的时候变故发生。
谢明执剑闯入房内,他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犹如浮光掠影,一剑刺入那杀手命门。
林观德见谢明来了便赶忙躲到一边去,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斗。
原以为这谢明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这会见他剑法凌厉,见血封喉,如今看着也是个中翘楚。
谢家的护卫也从后头赶来了,将剩下的杀手尽数绞杀,只留下了方才那杀手头子的命。
林观德看向谢明,他的一身白衣上面已经被溅了不少的血,发丝也有些凌乱,想来方才也杀了不少的人。
谢明把剑收回了剑鞘,扭头见林观德倒坐在一旁大口喘气,身上不少剑伤,衣服破败之处甚至还能隐隐看见昔日已经愈合的伤疤。
谢明在看林观德,林观德也在看谢明。
二人视线碰撞,林观德对他勉强扯起了个笑容,说道:“多谢小侯爷相救。”
谢明见林观德还有力气笑,便知道她暂时无事,回过头去也不再看她。
杀手头子此刻被人按倒在了地上,见一起的同伴皆死了他也想要咬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
林观德见他的模样早就猜到,她大喊道:“快!他要自尽!”
陈娟闻此忙上去要阻了那杀手,结果还是来不及,杀手此刻已经一命呜呼。
这些杀手都是死士,事情败露定然不会留下活口,见人死光了,林观德也不气,她扶着旁边的椅子艰难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谢明身边,问道:“小侯爷可知这批杀手是谁派来的?”
既然林观德猜得到,他不信谢明猜不到。
谢明见林观德嘴唇发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偏这个时候还在试探他,他问道:“林公子要不还是看看伤先?”
林观德闻言低头看了看身上,才发现有不少的伤口。
*
杂乱的船舱内,尸体已经被处理好了,林观德脱了外衣,这会寒冬腊月,血已经凝结了起来把里衣牢牢黏住。医师在为林观德处理伤口,陈娟与谢明在一旁椅子上坐着。
林观德说道:“方才我让白鹤和一位锦衣卫的大人带着三皇子逃去了扬州府。
“我们可能得先去一趟扬州。”
“可以,刚好整顿一下船只再出发。”谢明正在擦拭着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这会用帕子一点点擦去血迹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你方才送走了三皇子,为何不来找我?”谢明不经意地问道,“我们这边总归是安全一些。”
为什么不去找他,林观德还不是怕他不会救她。现在看来真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林观德自然把这些话告诉谢明,她只混说道:“小侯爷知道我是自大惯了,总觉得自己了不得,以为一双手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那边医师撕下了黏在肉里的里衣,疼得林观德倒吸一口凉气。
“不瞒您说,我从前也被不少人刺杀过,皆命大逃了出来,这次属于阴沟里翻船了。”
陈娟不信,说道:“林公子,你这也太夸张了些,你不过十四年岁,别人杀你作甚。”
林观德见被质疑,心气一下就起来了,把手臂伸到了陈娟面前,“嘿!你还不信嘞,你自己瞧瞧,除了新的剑伤,是不是有陈年老疤。”
陈娟凑上去见了果真如此,那条干瘦的臂膀上,除了一些黏黏糊糊的血迹外,确实还有不少的旧伤,甚至有条疤痕长如蜈蚣。
谢明只知道这林观德聪慧非常以及还有些不服教化,今日一见才发觉这林观德原来才十四岁就过上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但她神色如常,提及这些伤疤却不觉有什么,反而语气之中还含着些……骄傲。
陈娟见此也服气道:“好吧,我认了,你果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