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德上次吐血昏倒不过是因为气急攻心,宫中太医看过以后也说不必忧心,她身体孱弱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一时半会急也急不得,只能慢慢调理。
清晨,天早已大亮。
她躺在床上算着时日,再过五日便是谢老夫人六十寿辰,这次寿辰十分隆重,大皇子会来,就连孝端皇后虽与侯府不和但这样的日子许也会亲临侯府。
好在谢夫人对这些后宅事务已经熟门熟路,前后拢共忙了一个月便将事情排得事无巨细、井井有条。
等到那时,来得人只会多不会少,在这样好的时日里,谢明定然不会缺席。林观德暗自筹谋,若是没有谢明,尚且还有从大理寺狱牢中救出十五的打算。
当初二人同僚一场,谢明为人处事最是让林观德放心安心,然而如今成了对手,也最是让她心悸。
不消说,五日后是最好的时机,若错过了,且不说十五在狱中还能不能撑住,就是撑住了林观德如今也暂时对付不了谢明。
荣安堂那边派人来请她去用早膳,说是谢侯爷从宫中回来了今个也在。
春红在那里挑着今日要穿的衣裳,林观德起身左翻右掏,从最底下拿了身裸色立领对襟直袖长衣。
春红拿起衣服上下打量,不明小姐为何挑了这身,她问道:“小姐,这件会不会太素了些?”
这件长衣通体裸色,没有一丝花纹装饰,又因为许久未穿,被压在底下甚至压出了些许褶皱。
春红记得自家小姐落水之前是喜欢穿这些衣服的,但是落水之后便不喜了。这件丑衣服她明明记得当初收拾的时候没有带来的,她纳了闷小姐是从哪里翻出来了的。
沈家在杭州府是巨富,虽沈父去世,但现下沈家由沈老太爷撑着,也不至于落魄如此。况且信阳侯府高门侯爵,就连姬妾丫鬟也是盛妆丽服,林观德挑得这一身实在是太素了些,素得让人以为她们是从哪里来的穷亲戚来侯府打秋风的。
原本明媚娇柔的美人因为这件衣服生生被压下去了一两分。
然而林观德在镜中打量却觉得没什么差别,甚至还觉得不够朴素。
春红劝阻了几分,然而却拗不过林观德。她看着自家小姐这般糟蹋自己的美貌,两眼一黑也只能随她去了。
林观德携着春红赶往膳厅,过垂花门进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谢明。
二人同时顿足,林观德先一步同他作揖行礼。没有血腥味的谢明,周边散着一股乌木沉香。
“表哥万福。”
谢明回了礼就要往里走。
林观德看着谢明的背影昨日他在那编排自己的话又蹿上了头,虽知是自己前世作死在先,然而死了还叫人这般编排心中也难免郁闷不平。
她终归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谢明大步流星走在前头,林观德快走跟了上去,她体力不支有些气喘,问道:“表哥你有所不知,我从前在杭州府的时候与闺中好友闲来无话之时,无意谈到左少卿,我那好友称将左少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说那你是没有见过我表哥,若你见了,便不会再夸耀左少卿了。”
她面上稍显几分红晕,沾染了几分憨态。她一边喘气,一边眉飞色舞手指比划说着这么长一串话,叫旁人听得都累得慌。
谢明见林观德跟不上路,放缓了脚步听着她说话。她话里虽在抬他,实则是贬。
贬他世人只知左少卿,无人知他右少卿。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恰恰相反,除了林观德连中三元以外,谢明的名声可比她好听了太多去。
林观德说这话故意恶心他罢了。
因林观德同谢明一年科举,为同一年的进士及第,林观德秋闱、会试、殿试之中皆是榜首,而谢明恰好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只要林观德在,谢明就只能一直当万年老二。
谢明并不在意这些,只是不知道她说这话是有心还是无心。
“你昨日同我说左少卿非良人,我回去同她光说恐怕会惹得她恼极。”言下之意便是想让谢明说出个“非良人”的所以然来。
林观德腹诽不就骗了你的感情吗,怎么向旁人提及她来还夹带私人情感呢。
今个儿倒要听听这谢明要怎么答她这个问题。
难道要同别人说因为自己对林观德动了情,然后发现被人骗了,最后开始忿忿向别人诋毁起了她来。
林观德眼中带了几分狡黠,期待地眨着眼睛看着谢明,十分好奇他到底会如何说。
然谢明顾左言他,并未回答,只看着她道:“听闻表妹去年落了次水,醒来后性情大变。”
沈知弗最近一次来侯府还是三年前。谢明知她性子木讷胆小,前些年来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跟他多说,除了避不开的时候只管躲了他去,她这次来京哪里还有一点从前模样。况且那日她来大理寺找她,又三番五次提及林观德。
谢明这人机敏寻常,一两句话便能惹了他起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