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瞧得仔细,猛有窘迫,只得又退一步颤声道:“少康,我……这就回去了!”
她婆婆既出去了一夜,或者便已回了玉照堂,她猝然要走,完颜康手中的那半杯夜茶猛好似更难为下喉:“此刻是王府下人醒的时候,你若这时从我房内出去,难免不会被人撞上。”
小梳脚下便又一乱,本能停步,后刻眼见着完颜康朝自己走来,那目光一抬便已有求……完颜康又如何不知她心意,但在她身旁立定,取了一席自己的外裳轻轻拢于她肩头,人低道:“你若不怕瓜田李下,清者难清,这些于我却是并不吃亏的!但放你在外间没头苍蝇一般乱撞,或一时坏了你婆婆的事情,你可怕你婆婆事后恼你?”
果然这女孩子面色又乱,心上更难定,他人这时已朝外走去。
“少康!”小梳忙急道。
完颜康却未停足,也未回头:“你奔波了一夜,就在这里稍事休息,你若愿意我留下,我自然也不是不可以,只恐你更难堪!”
小梳便果然不敢再说话,但她心中一时当然更愁苦,两道可怜目色中眼见着星沉月落、黯淡无光。
完颜康听得身后忽的悄寂无声,这时不免回头瞧上一眼,这一眼面上便又生些痛:“小梳,你听话些,莫非你真觉得你婆婆之事,我会半分不上心?亦或你竟觉得你一人之力可抵得上我动了一府之力!”
他后刻直步走出室外,再不停留,薄月之下,便是一个颀长人影在人间,人却忽颓唐长长叹出一口气。
月华尚有余晖,等他依稀回头,便见身后雕花楞窗的窗纸上一个影子清楚浮映着,瞧着他回头,那一截人影子猛又缩回屋中去,他无端心中便更是伤感,人已缓缓走出这处清净小院。
一隅桐树,那桐树枝叶华茂,过风泠泠而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