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道宫道,偶然碰上几个宫人,她都机灵地躲到了拐角处或者宫门后,避免被越庭欲发现。
跟随着他的脚步,最终,果然来到了她想的那处宫殿。
椒房宫。
宫门虚掩着,没有宫人把守。
君岁宁轻轻推开大门,从缝隙中蹑手蹑脚地进入,庭院中没有一丝声息,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窸窣声。
跨过石板路,君岁宁小心翼翼地靠近燃着灯火的偏殿,她站在门外,躲在木柱的阴影中,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宫殿内透出的光线。
偏殿内传来低沉的谈话声,她聚精会神地偷听着。
君岁宁的心中有一丝紧张,也许是害怕被他们发现鬼鬼祟祟的自己,也可能是因为她有了几分即将揭开谜底的预感。
“你父亲的忌日就快到了。”
女人的声音沉重而熟悉,是魏贵妃的声音。
君岁宁轻轻拧了拧眉,她差点忘了,镇北侯的忌日……越庭欲这几日一定心情很不好吧?
她在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安慰他,紧接着便听魏贵妃继续说道——
“等会去主殿给你父亲上炷香再走。”
……
主殿?上香?
君岁宁想起那日隐约窥见主殿内供奉着牌位,当时她只觉得魏贵妃胆大,却忽略了去想,那会是谁的牌位。
难不成……是镇北侯的牌位?或者,镇北侯一家的牌位?
君岁宁心中大惊,这也太……不敢相信了。
甚至已经不只是礼数不合的问题了。
那镇北侯是魏贵妃的姐夫,况且镇北侯是因谋逆被赐死,不论从哪点看,他的牌位都不该出现在皇宫啊。
父皇对魏贵妃甚宠,他一定知道这事,可是他怎么会同意呢?!
才不过听了两句话,君岁宁的心绪便有些凌乱了,却不知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秘密等着她。
低沉而冷硬的男声从里传出,“好。”
越庭欲的声音仿佛带着些安定镇静的效果,让君岁宁多了几分安全感,浮躁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只是他并未停顿须臾,下一句话生硬中带着几分漠然的语气,他的言语如一块巨石掷进岁宁内心的湖泊,激起巨浪水花。
他说——
“娘。”
他分明是极其淡漠地喊了一声,可这声音却在君岁宁的耳边回转荡漾,悠远流长,不听地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君岁宁的大脑有一刻的宕机……娘?他在叫谁娘?
镇北侯夫人不是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吗?
她的混乱,无人知晓。
还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殿内的魏贵妃便再度开口,语气中十分欣慰,“你……已经许久不曾叫过我了,以后你可以多唤我几声娘吗?”
“不合适。”越庭欲态度果断。
难不成……是认小姨为干娘吗?君岁宁暗暗找补地想着。
魏贵妃苦涩地笑出了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还怨我,可我也没得选择啊,为什么你不替我想想?”
她的痛苦,越庭欲无法认同,他讽刺地轻笑一声,幽幽道:“贵妃娘娘与皇帝情投意合,红杏出墙,般配得很,你无法选择什么?”
“是没有料到皇帝要你换身份入宫?”
“还是没有想到,父亲会因怨愤筹谋多年,谋逆叛乱?”
“还是贵妃娘娘进了宫后,又觉得我父亲对你一心一意,深感后悔?”
他字字诛心。
魏贵妃一时无言,颤抖着扶住墙,才得以站稳。
殿外的君岁宁一时间难以消化,各种情绪在心头交织,让她的思绪再度陷入混乱。
所以,镇北侯谋逆,是因为父皇抢夺人妻在先?
原先她还不大相信江权说父皇抢了母亲,她一向敬重的父皇怎会抢夺人妻,一定是因江权未知全貌。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信了,或许父皇真的有这个癖好……
甚至,还因此,让忠诚良将寒了心,走上了谋逆的不归路。
君岁宁原以为,越庭欲对父皇的感情是复杂的,因为镇北侯谋反家破人亡,他或许恨父皇赐死镇北侯,可镇北侯又确实是犯了滔天大罪。
可若是她刚刚听见的才是真相,那越庭欲必定只有纯粹的恨,因为一切,本就是父皇作孽,最终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甚至……失去了做普通男人的机会。
他一定是恨极了吧,可又为了生存而隐忍。
殿内久久失了声响,就在君岁宁以为,他们就此结束时,魏贵妃好似又艰难地开口——
“欲儿,不管你对我有何想法,但你都不能和君岁宁走近,听闻那丫头近来对你很是亲昵……”
“怎么,难不成我是皇帝的私生子吗?”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