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主殿下!”追出来的苍灵猝不及防地看见这惊掉下巴的一幕,颤抖着叫道。
越庭欲身子僵了一瞬,手中的剑陡然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伸手将腰间交错的小手挪开,随即转身,对上少女柔情似水的眸子,他的眸色深了几分,语气低沉而清冽——
“六公主,请自重。”
少女长相清雅中带着几分甜意,不说话时看着很乖巧。
她穿得单薄,一件淡绿色的外衣披着抵御不了寒凉,挺翘的小鼻尖冻得泛红,偏那双纯净的眸子倔强地看着他,水光闪烁,犹如涟漪。
不知道的,还以为越庭欲对她做了什么。
越庭欲确实不了解她此刻心中所想,那句请自重的话,在君岁宁耳边来回游荡。
面对前世夫君冷淡而疏离的态度,君岁宁好似听见了自己玻璃心破裂的声音,阿欲的眼中没有爱恋,没有温度……她还不是他的所爱之人。
君岁宁忆起前世,顺元十七年父皇驾崩,三皇子登基后计划将皇弟封至边陲之地,她带着目的嫁给权倾朝野的越庭欲,也成功将弟弟留在京中。
阿欲为了她,力排众议推弟弟上位,为了她放下所有权柄,为了她……若不是她,他也不会死。
起初君岁宁厌恶他,可那三年中他待她极好,她逐渐放下心中芥蒂与成见,也曾问过他,是何时喜欢自己的。
他说,很早。
君岁宁也没追问,很早是多早。
如今看来,很早也没多早,至少不是现在。
可即便他现在心中全然无她,又怎么样呢?
这一次,便让她来接近他,守护他!
“我不重的,”君岁宁扬起一抹灿烂的笑,目光转移到跪着的暗卫身上,再看清暗卫面貌时,神色一凛,语气渐冷,“九千岁要在我这里杀人吗?”
紧接着,她弯腰将银白色的剑捡起,披在肩后的黑发散落于前。
苍灵瞳孔剧缩,完了,公主生气了,还要与九千岁动刀子!这可怎么收场啊!
越庭欲垂眸见她捡剑,虽未做阻拦,眸光却是冷了几分,“那不是殿下能玩的东西。”
言中之意便是警告她莫要做出出格的动作。
却见她毫不受影响,提起剑——将剑柄递给自己,随后用欢快的语气道——
“杀吧,要我帮你吗?”
越庭欲并未接过剑,默默地凝视着六公主,仿佛欲将人看穿,可他未看透什么,只看见那眸子中炽热的……
今日之前的六公主,每回见到他,都跟躲避瘟神似的绕道走,眉眼间的七分厌恶三分害怕不予言表。
今日……许是吃错什么药了。
那厢,跪在地上的暗卫风影无法冷静,辩解开口,俨然是将六公主当成救命稻草,“公主,是五皇子让属下来悄悄看看您有没有醒来,属下真不是来干坏事的啊!”
面前求饶的青年眉清目秀,与不久前抹了她脖子的人,面容重合。
“九千岁这是在做什么?我儿的暗卫,怎么也轮不到你动手!”宫妃打扮的妇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穿金戴银,高髻上插着几根黄金钗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淑嫔出身小户,眼皮浅显,从前君岁宁提醒过,可淑嫔不听,偏要作一副暴发户打扮。
淑嫔眉眼精明,当她的目光落在君岁宁与越庭欲靠得极近时,嘴边露出嘲讽弧度,“宁儿,大庭广众之下,可懂男女之防?即便九千岁是……你也不能不懂规矩。”
表面是关心教导,实则在指摘她不守女德。
前世君岁宁竟然从未怀疑过她的心思,但这世,若是还让她们母子欺骗了去,那真是她活该了!
“母妃说的是,”君岁宁掩饰住心中愤恨,佯装出懂事顺从的乖女儿模样,忽而又惊诧道,“可五弟的暗卫竟私闯儿臣宫殿,谁知道他是否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毕竟是正常男人,若传出去也不好听,不如……”
“不如废了他,他仍可继续在五弟身边保护,母妃意下如何?”君岁宁双眼弯成一轮弦月,仿佛是想到了极好的主意。
这风影死不足惜,若这样让他死了就太便宜了,前世也不知他在阿欲身上捅了几刀,今日只还上一刀罢了!这苦,她家阿欲都吃过,凭何他吃不得!
风影下身一凉,一脸菜色地嚎叫,“娘娘!属下忠心耿耿啊!娘娘……”
淑嫔脸色也难看不少,心中思忖着这丫头是吃错什么药了,平日最是孝顺懂事不过的,今日怎么这样偏激,她刚想拒绝,又听君岁宁擅自决定出言。
“母妃向来疼爱我,想来顾及我的名声都来不及,怎会拒绝我这良策呢!”君岁宁看向一旁默不作声却不容忽视的男人,笑得殷勤,“九千岁大人,劳烦你一下可好?”
“……嗯。”越庭欲不便久留,命人提着风影在后,自顾自走出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