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李疏鸿眼疾手快地扶着腰,宋晚意铁定要摔个人仰马翻。
她听着门内金家母女渐渐小下去的动静,无奈地跺了跺脚,“不说就不说,怎么还强行赶人啊!”
“白白浪费了秦婶儿的油条!”
本来在得知金佳慈为了金秋怡竟然敢果断离婚独自教养生病的女儿后,她对这个女人还存有敬佩之心,毕竟在这个年代,有思想觉悟的女性屈指可数。
结果,原也是个不讲理的!
秦芸在炉中煨上炭,见两人灰头土脸地进来,不由好奇。
“怎么弄成这样,打架去了?”
宋晚意出门前挽在脑后松散的发结此时半掉不掉,耳边发丝凌乱,衬衣上也沾满了泥土。
“哎,被金婶赶出来了。”她扒了两下头发,动作自然地坐在灶前盯火,“什么都没问出来。”
秦芸更困惑了,“金婶儿平时挺热情呀,之前不是还总爱闲摆秋怡的事。”
宋晚意叩着指甲想了想,“或许是看我和疏鸿眼生,不信任吧…..”
“这样…..那你们在这多住两天,找到机会了我再带你去一次。”秦芸不断翻动锅中辣气腾腾的鱼,最后撒上一把葱花,“行了,先吃饭吧。”
柳梦白说是要去哪个同窗家商讨高考的事,半上午就出门了,秦芸倒也实诚,就留了两根油条给他,然后张罗一大院子的人吃饭。
住在东院的两个学生听说宋晚意也想参加高考,趁着午饭时特意送了两本练习册过来。
线装册,封面皱巴巴泛着黄,里头却干干净净,值得注意的是,所有题目都是手抄的。
韩少阳其实很不好意思,他甚至不敢看宋晚意收到册子的脸色。
他支支吾吾说道,“册子其实是我和袁商同学合订的,就皮子看起来脏了点,里头我们一个字都没写过。”
宋晚意翻了两页,发现都是些初中级别的数学题,不免觉得奇怪,“这些算数题都是需要动笔打草稿的,怎么你们没写呢?”
“我们平时都是在板子上写,写了就擦了,这册子还能反复拿来练。”
“那,你们送给我了,不就没得练了?”
韩少阳脸红成大番茄,“我和袁商都觉得,能多一个认识的人考上大学,是件光荣事……再说,这册子我们已经练完了,它应该…..有更需要的人…..”
淳朴干净,是宋晚意对这男孩的初印象。
她缓缓笑开,宛如一朵玫瑰绽放在阳光下,“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谢谢你和袁同学的好意。”
正好她也能看看,这个年代对高考水准的要求,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似的四面八方找不着门路。
也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吧,得找了时间跟李疏鸿说说,买点回礼才是。
午后,小夫妻在屋里休息。
李疏鸿踱步到桌前翻阅册子的宋晚意身后,指节按上她肩膀,“文物局那个小姑娘说,今后若是你还来京市,记得去找她唠嗑叙旧。”
“沈清宁?”宋晚意合上题册,想起她脸颊上的小酒窝,目光变得温柔欢喜,“她人倒是不错,要是能留在京市读大学,倒也算是我交往的第一个朋友了。”
“嗯,许时茂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批准你请辞一事,等陶老回来了,他会向他解释清楚。”
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四方的纸。
是她的举荐信,落款处写了同意她自愿请辞的要求。
宋晚意冷笑,“解释,怕不是泼我一身脏水吧。”
李疏鸿淡淡说道,“文物局工作氛围不好,你这次不去,或许也是好事。”
“你也感觉到了?!”宋晚意乐得唇角上扬,眸中星星点点的喜悦,“反正我进去就觉得压抑,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舒服多了。”
阳光穿透窗户,在她额间落下斑斓的树影,整个人脆生生的笑,鲜艳又轻快。
李疏鸿喜欢看她这样,连带着自己那颗心,也被带动得活络澎湃。
柳梦白晚上回来时喝得烂醉,秦芸气得将他丢在柴房里,两人拌嘴拌得热闹,惹得一院子人全出来了。
韩少阳怂恿袁商去倒茶水,自己怯弱却强硬地拦在柴房门口求情,“秦婶儿,夜里露水重,让老师回房吧,当心冻感冒了。”
“看看这烂泥样,铁定吐我一屋子!”
“我和袁商留在房里照料。”他伸出三根手指冲天发誓,“我保证,不弄脏婶儿的屋子。”
秦芸又气又好笑,一把拍下他高举过耳的手,“发什么誓!这也值当你发誓啊?美得他柳梦白捡了你俩这么忠心的学生。”
韩少阳为难地挠耳朵,嘿嘿一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行了行了,拉他进去吧,我可告诉你,他喝多了可有得闹。”
宋晚意望着柳梦白虚浮的背影感慨,“韩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