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被熟悉的音色勾得微微侧目,不看还好,看了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许乐川一身蓝底银竹纹的唐装穿得笔挺,混在工人与病人交杂的食堂里,格外引人注目。
宋晚意脑子里飞快闪过三个字:显眼包!
青年做惊吓状,回头向他胸口垂了一拳:“看这边出事了过来救人,让你多等我一会都不愿意?!”
许乐川端出一副斯文刚正的样子,蜷手在嘴边咳了咳。
抬眼一瞬,跟宋晚意打了个照面。
他咯噔一下,偷摸着打量了一下周围,偏偏漏看了人群中央蹲下身检查被花生噎到的男人的李疏鸿。
气焰顿时涨了两个度,声音也自信了:“你救人?你学的又不是医学。”
青年眼神光唰唰地削过去:“常识救人呗!喏,那边那个女子,就是她指导救的。”
宋晚意不想跟许乐川再沾上关联,在跟他对视后果断牵起顾蓉娇往另一个窗口走。
许乐川大概能确定她就是一个人来的。
紧跟着冷笑一声,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上了。
“你说那个穿粉衣服的女人?呵,她懂个屁!”
“许哥,你这话说的,你认识她?”
“岂止认识,简直就是冤家路窄。”
青年望望宋晚意挤进人群的背影,又看看许乐川怒火焚烧的眼神,“噗嗤”一下乐了。
“我看你这冤家不路窄,你俩八成是缘分,不然你从泸市跑来京市,她也这么恰好来了?况且京市食堂有好几十个,怎么偏偏在同一个食堂碰见了?”
许乐川脑子里尽是王周绪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挖掘报告,以及文物部以他“态度不端”的由头将他辞退的场景。
他来京市,是想求姨夫通融通融再给自己谋条出路。
宋晚意来做什么?
“许哥?”青年贴了冷屁股,不满地吐槽,“饭是你约我吃的,怎么现在看着个女人就被人摄魂了咋的?”
许乐川眉间不耐显而易见:“吃吃!换个食堂吃去!”
只是心底莫名被他刚才的“缘分论”激起一片水花。
李疏鸿没来,是了,他应该回部队去了。
那宋晚意同他天远地远,出了什么事,李疏鸿还能飞回来不成?
被救的男人巴巴地跟在李疏鸿身后,面对顾蓉娇坐下。
“哎哟,可多谢你们了~”他喜滋滋地将一碟粉蒸排骨和蹄花汤推到桌中间,“我多打了两个菜,大家趁热吃!”
宋晚意看他精神头不错,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这么豁达,竟也来了兴趣。
“往后走路别吃花生米了,这还好让我们碰见,多危险啊。”
“是,是,这不是心里头高兴嘛。”男人神秘一笑,金丝边眼镜下的眼睛骨碌碌地转,“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
李疏鸿闷声道:“来京市看病的。”
男人哦了一声,对这个精神抖擞,行为举止都规范有矩的男人分外好奇。
“那你们家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蓉市下面的一个小镇子,平时在队里农作挣挣公分。”
这话别人大概会被糊弄过去,柳梦白活了半辈子,识人眼光早就练得毒辣。
且不说这个男人了,他对面端坐着不发一语只管吃饭的女人,那身富贵机灵气,就不是单纯的乡下人能有的。
于是他端了端眼镜角,耸起身子向着三人,尽量压低了声音说,“你俩是不是读过书?当过知青什么的?”
“我偷摸着给你俩透个信儿,咱国家的高考,要恢复了。你俩要是有想法,这两个月就抓紧学一学。”
宋晚意夹着排骨,差点手滑甩他碗里去。
恢复高考,约莫是在1977年十月,也怪她,前世历史没学得精,仅有的部分知识都还是考古时自学的。
所以当时穿越过来,压根没想到高考这茬。
这么说,那些个市的领导都赶到京市开会,不会就是为着商讨高考的事儿吧。
她顿了顿,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咋知道的?”
“我么….”柳梦白作势虚空捋了两把压根不存在的胡须,“以前办过学堂,今后,就是京大的聘用教授。”
“你们叫我柳梦白即可,柳教授也行,再不济,梦白师傅也是可以滴~”
顾蓉娇“咿”了一声。
眼底嫌弃之色暴露无遗,“这个肉肉不辣!不好吃!”
她额上仍贴着膏药,柳梦白看在眼里,暗暗揣度这三人的关系。
宋晚意将猪蹄放在炒肉碗里裹了个面儿,皮上立刻沾满辣酱。
她笑着回柳梦白,“我们夫妻虽然小时候读过两年书,但过太久,早早就忘了。况且家中农事也忙,考大学这事…..就先不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