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事情多谢了,”贺幽寒说着,重新戴上面罩就要出去。
梅杏南心里一慌,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出去?
而且他应该是受伤了,否则不会把血沾到自己身上。
“等一等!那些人刚刚搜查完这间屋子,暂时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贺幽寒隐藏在黑暗中的那双眼睛忽然亮了一下,点了点头。
但他似乎也撑到了极限,身子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梅杏南赶紧将他扶起,慢慢挪到了自己的床上。
这才发现他胸前的已经是一片湿腻,只不过黑色的夜行衣遮住了那些血迹。
多亏贺幽寒之前曾经送给她的那个药箱子,里面外伤药、内伤药都有,现在也算是物尽其用。
梅杏南将药箱子搬过来交给贺幽寒,自己则是一直趴在门口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很久之后才消停下来,想来那些人已经离开了。
梅杏南这才安心,将门小心翼翼地拴好,结果一回头发现贺幽寒正吃力地挽起袖子想要上药。
“我帮你!”
梅杏南替他脱去了碍事的衣服,又取过毛巾擦拭血迹,身上的那些疤痕有新有旧。
看来他风光无限的背后,也是这么暗潮汹涌。
她的动作很轻,怕弄疼了对方。
可药粉撒上后,贺幽寒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不疼吗?”
贺幽寒的眼睛略略动了一下,只从喉咙里说了二个字,“没事!”
梅杏南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人已经发烧了。
刚刚已经吃过药了,看来得过一会儿才能见效。
梅杏南又拧了一条毛巾,替他擦脸上的汗珠,然后将冷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贺幽寒微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着躺在那里,“谢谢你了。”
他再开口,声音都软绵绵的,已经没了多少力气。
“不用,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梅杏南说着,便去取他额头上的毛巾,想要再换一条。
可贺幽寒突然抬手握住了她手腕,紧紧握着,哪里像是虚弱的样子。
梅杏南半天都没挣脱开,“你干什么?快放开?”
动作这么大,伤口很可能会再次出血的。
贺幽寒拉着她的胳膊,顺势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原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又有了焦距。
就这么看着梅杏南,距离很近,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邢飞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人,你若是决定选他...”
他的语气很平稳,仿佛只是陈述着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实,但心里却在一遍一遍说着相反的话。
这段时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邢飞在梅杏南面前献殷勤,心里很难受。
想阻止,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
“杏南...”他的声音很轻,第一次这样叫她。
梅杏南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和记忆中的一样,只不过掺杂了血腥气和药香。
她就这么坐在那里不知多久,贺幽寒拉着她的手始终不肯松开,人都已经沉沉睡去了。
梅杏南试了试他的额头,发现温度终于没有那么高了。
突然,贺幽寒无意识地呓语着:“杏南,不要走!”
梦中的话和刚才清醒时完全不同。
梅杏南有些心疼,鼻子一酸,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在了他手上。
要是自己家道没有中落该多好,她也可以很自信地站在贺幽寒面前,告诉他,自己心里也很喜欢他!
可惜,世事无常。
若自己真的能成功替父亲翻案,她或许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随心而为的机会!
贺幽寒在她心中的位置,似乎比她想象的更重要。
夜里,可能是某个姑娘起夜上厕所,在走廊里发出了几声脚步声。
原本沉沉睡着的贺幽寒忽然睁开眼睛,满眼戒备地向外扫了一眼。
凝神静息听了片刻,发现是虚惊一场。
再转头时,便看见了趴在床头睡着的梅杏南。
耳边是她有规律的轻缓呼吸声,自己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他来到北周已经有好多年了,也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
对于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非她不可,而是有太多的不舍。
...
第二天,梅杏南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了贺幽寒的影子。
今天月底,正好是领酒水分红的日子。
梅杏南满心期待地去领银子,结果到了账房先生那里一问,竟说她这个月没有钱可以领。
“先生再查一查,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梅杏南当然不肯相信。
她这个月可是很勤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