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贺幽寒这样一个出入战场多年的武将,对付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没打死已经算很克制了。
这间太和楼是官办酒肆,外面自然有不少负责看场子的人。
听见这样大的动静,当然跑过来维持秩序,想看是谁在闹事。
可当看到贺幽寒时,便只敢在门外行礼了。
屋中的情形有些杂乱,一把好好的椅子已经碎成了几瓣,也不知是打在了谁身上。
梅杏南的余光只扫了一眼,便看见躺在地上的林耀锦手腕处血肉模糊。
应该不是断了,而是碎了!
贺幽寒带着梅杏南,没有在这里多逗留一刻,直接出了太和楼,自然是没有人敢拦他的。
两人上了马车。
“你还好吗?”贺幽寒的声音很轻。
“我没事。”梅杏南的头脑很清晰,只是想到了其他:“户部是负责管理我们的,容与姑姑出门前还特意交代过不要惹事...”
“没关系,我来处理,不会给你留麻烦的,反正我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就算打死他也顶多是麻烦点。”贺幽寒语气冷冷地打断她。
梅杏南愣了一下,这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幽寒冷哼一声,不再开口。
马车缓缓行进。
梅杏南这时才缓过来,发现刚刚上的不是自己来时的轿子,“我们这是回教坊司吗?”
贺幽寒刚才出现的那一刻,她差点以为是做梦。
明明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他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太和楼?
若自己现在乘坐他的马车回去,便有些担心夏有枝那边。
然而,贺幽寒只是沉默着,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见自己的问话。
只是对方周身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许多,整个人还没有从刚才那种暴戾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太和楼?正好在那里喝酒吗?”梅杏南再次试探着开口。
怎么感觉对方身上的负面情绪比她还要重?明明是受欺负的是自己啊!
见贺幽寒还是不理她,便悄悄掀起车帘,往外扫了一眼。
结果发现这并不是回教纺司的路,她着急了,“停车,我要回教纺司!”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到教纺司,那里是她仅剩的安全感。
她不想留在外面,外面任何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或物,都会提醒着自己,她不配再拥有这一切。
“我已经派人去叫教纺司通知了,你来赴我的宴,这两天不用回去。”贺幽寒终于出了声。
梅杏南回头瞧他。
他的脸色也终于不像刚刚那样阴鸷了,忽然扭头看梅杏南:
“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若不是我去得及时...”
话刚说到一半,他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很无奈。
他想说什么?说自己不够谨慎吗?
梅杏南心里明白,以自己歌舞伎的身份,本来也没多干净,今天就当被狗舔了一口。
马车驶过闹市区之后,又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程,来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路上。
附近只有几户农家以及一所单独的宅院,一看就很僻静。
直到踏入院中,宅门关上的那一刻,梅杏南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现在,只有这种四四方方、封闭性的地方能带给她一些安全感了。
从太和楼出来的这一路,她看似比较冷静,但脸色一直煞白煞白的。
特别是身上刚刚被林耀锦碰过的地方,更让她作呕难忍,“方便的话,我想借个地方...”
“洗澡水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直接进去吧!”贺幽寒已经将她领到了一间房门前。
“多谢。”
...
教坊司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有见识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是贺家的家徽。
“贺将军真是快活似神仙,连着点了两个姑娘的花牌过府,一般人可消受不起啊!”
被调侃着的可颜姑娘抱着琵琶站在马车旁,闻言微微侧首,脸上的笑意妩媚:
“听说今天在太和楼,户部有个不开眼的敢和我们将军抢女人,结果被打成了残废,真可怜啊!”
语气听起来似乎是惋惜,但其实更像是炫耀。
旁人听了不免唏嘘,为了个女人居然殴打当朝官员。
这事儿换做其他人的确难以置信,但若是贺幽寒干的,一切突然就变得合理起来。
户部林大人被砸打残的事情渐渐传开,成为了坊间关于贺幽寒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风流韵事之一。
可颜乘坐着马车,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才停在宅院外,踩着脚踏迈步下了车。
她的身姿轻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娇柔之感,很容易让看到的男子们产生保护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