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杏南一噎,思绪忍不住回到三年前。
当时京都曾举办了一场天艺盛会,贵族间以文会友,男女均可参加。
侯爵夫人们特意来此为家中小辈挑选姻缘,就连皇后娘娘都派人来观赛。
她那时仗着家世和才学,目空一切,势必要拔得头筹。
所以就连平宁郡主的面子都没有给,在最后一局赢下了对方。
她高兴极了,捧着彩头去和母亲邀功。
想让母亲看一看,自己这个女儿并不比儿子差。
可母亲上来就埋怨她,怪她抢了平宁郡主的风头,不会为人处世。
梅杏南自然不开心,凭什么自己赢得的东西要让给别人?
就在她心情郁闷,还要强颜欢笑的应付那些过来攀谈的夫人们时,却一眼看见了对面的贺幽寒。
他当时还住在梅府,可在这种场合下,居然...调戏梅杏南的一位好友?
周围多少双眼睛都看着呢,来的还尽是些大人物。
“大哥,还不退下!你这样做简直是丢尽了梅家的脸!”
梅杏南一边提醒,一边将好友揽到身后。
贺幽寒眉梢一挑,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把折扇,“唰”的一声展开,故作风雅地扇了扇。
梅杏南这才看清扇面上的字——傲笑朝堂、风流天下第一人!
她嘴角一抽,这真是...荒唐!
本来压低的声音也不免拔高了几分:“大哥也应该收敛些了,每天只知道游手好闲,又不思进取,往后要如何在人前立足...”
梅杏南本就刚夺冠,正是场中焦点,这般高声训斥,更惹得众人侧目。
别看她比贺幽寒矮了半个头,可教训起人来是气势满满。
可说着说着,梅杏南就有些诧异。
以往自己这样说他,他肯定会和自己争辩几句。
但今天,贺幽寒的嘴角甚至带了些笑意,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是欲言又止。
就好像...好像即将远行的告别一样!
梅杏南以为他又在神游,觉得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唇舌。
哎,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否则定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于是,她将一腔抑郁发泄为指责的话,对着贺幽寒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一天,贺幽寒便成了全京都最大的笑话。
本来,梅杏南想着他脸皮那么厚,肯定不会往心里去的。
谁料第二天,他的母亲便暴毙而亡。
而向来宽厚待人的父亲,更是在这个时候直接将他这个继子赶出了梅府。
一切,都那么猝不及防。
梅杏南甚至还没来得及和他道个歉。
两人再见面时,便是那天的拍卖上了。
...
“有时候熟人之间的确不好下手,但听说那贺将军出手挺大方,有机会你也帮姐姐我引荐一下!”
唐辞忧的话很快将梅杏南从思绪拉回现实,她轻轻点头。
“不过,你刚才说刘姑姑准备亲自带你和季红尘去见乐师...我看那个季红尘不像省油的灯,你没问题吗?”唐辞忧又道。
梅杏南也早就发现了季红尘的不友好,但她又没法逃避,只能尽快学会如何应付这种人。
“你放心,反正大家练的是琴艺,又不是她来教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北周的官吏更多的是文官,所以想要进内教坊,可不能单靠姿色。
文人嘛!一向自诩高雅。
刘姑姑虽刻薄些,但为了她自己的利益也会请些有水准的乐师。
这次的考核关乎着未来,梅杏南一定要抓住机会!
唐辞忧:“放心,如果乐师的琴艺不行,还有我呢!我擅长的可是跳舞,聪明师傅碰上聪明徒弟,定能将你好好调教出来,到时候一定能把那些庸脂俗粉全都比下去,咱们姐妹俩携手奋斗,快意人生!”
梅杏南难得被她逗笑了,几日来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
等到第二天时,刘姑姑果然带着梅杏南和季红尘离开了外教坊。
从被抄家到贬为官妓不过几天的光景,但梅杏南已经仿如隔世。
马车外的那些熙攘声听在耳中,更是令人浑浑噩噩。
季红尘自从进入教坊司后,这还是第一次出门放风,自然很兴奋。
她一边帮刘姑姑揉腿,一边捡好听的话哄对方开心:
“姑姑,等一下我们学完曲子,能不能出去逛逛街啊?”
刘姑姑微微垂眸享受着,“那要看你们学习的进度如何了,若有多余的时间也无妨。”
话虽如此,但为了防止她们逃跑,还是要有人跟着的。
季红尘立刻开心得不行,又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