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事,有得必有失!我承了阿爷当法王的好处,自然也得担当坏处。”
“我派嫡系,讲究血统纯正,所谓纯正其实就是亲兄妹结合,这样生出来的孩子才是纯正嫡系……”
说到这里,秦夫人停顿了一下,回忆似乎让她十分痛苦。
“阿爷后裔人丁单薄,只生了一个阿爹,阿娘是旁支血脉,我就更远了,所以,阿爷的法王血脉,就这么被稀释成了寻常普通。”
“我得为阿爷赎罪,必须做侍候喇嘛法使们的圣女!就算阿娘让我装出智力不高的样子。”
“但,正常发育的身体是藏不住的,因此,完全不妨碍我履行圣女职责。”
“阿爷不忍,告知阿娘,雪山里有个叫姜明玉的皮奴,生辰八字与我是为天合,可施法来替换我的命格,代替我去侍候喇嘛们。”
“阿爹和阿娘用自己法王嫡系血脉的身份,从雪山深处把明玉换出来,明玉本就是皮奴,自然没有二话,阿爷为我施法……”
回忆让昆.格桑陷入了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情绪之中,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喉咙里的呜咽,像极了被囚在牢笼里的困兽。
“我和明玉的命格就此发生转移…如果没有阿五,明玉会安安心心去替我履行圣女的职责。”
她突然抬眼盯住秦湛,眼神十分瘆人。
“后边发生的事,秦将军应该都知道了……”
秦南乔眸色微敛。
昆.格桑没有叫秦湛的昵称,亲密之人突然不再昵称,其中的疏离之意比陌生人更要显得生分。
秦怀瑜显然也察觉到了,长眉拧得眼睛都有些变形。
秦湛恍若未觉,咬着后牙槽的模样,似乎秦夫人是他恨不得啖肉喝血的仇人。
“所以,明玉没有对不起我,她说的做的那些龌龊事,都是你逼着她那么说的,对吗?”
“龌龊事?”
昆.格桑冷冷看着秦湛,眼里渐渐泛起一股豁出去的决绝。
数十年的枕边人,哪怕他刻意隐藏,哪怕她刻意不去揣摩,还是能把对方的为人品行,了解个七七八八。
“我从来没有逼她做什么说什么,以你的智慧,若不是你自己私欲作祟,你会那么轻易就相信她说的一切?”
秦湛如被雷击,怔然看着昆.格桑,嘴唇微颤,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痛楚。
枕边人要是出刀,必是一击即中。
昆.格桑心头一窒,却仍旧强装无谓。
“你明知道明玉待你如何,只要是你秦将军想要的东西,她必定会想方设法双手奉上……”
“你故意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起你在这里做官的难处,还说要是她能有我的背景,就太完美了云云。”
“秦湛!是你让明玉知道你想要什么,她怎么做对你最好,所以,她成全了你!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不是吗?”
“明玉的自卑自怜,你何曾怜惜过?”
“秦湛你根本就不爱明玉,更不爱我,你爱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你爱的是你的权势地位,你的锦绣前程!”
秦湛死死盯着昆.格桑,恨不得用目光把她凌迟:“你说够了吗?”
昆.格桑却毫不畏惧迎视着他的目光,夫妻一旦翻脸,撕破了那层粉饰几十年的表象,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点。
“我说不够的啊,阿五。”
昆.格桑笑了,她慢慢走近,抬手抚上秦湛的脸颊,动作温柔缱绻。
“阿五你不懂啊,不懂女人的奉献精神会有多彻底,也不懂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
“明玉和我换了命,是被定了侍神的圣女,圣女想要过平凡日子是不可能的,所以……”
她声音森冷的笑了,神情一点一点狰狞起来。
她侧眼,目光落在随侍中一个绿衣嬷嬷身上,唇轻轻的动了动。
“伊曼!打开神龛!”
伊曼恭敬应答,抬手,拔下头上的木簪。
秦南乔一惊,急忙大声喝止。
“不要!”
伊曼根本不看她,嘴里大声念出没人能听懂的咒语,利落地把木簪插入自己的心脏。
视野暗了下来。
明艳艳的白昼,一下子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木簪整根没入身体,一股强大的诡异的血雾迸发而出。
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一块竖长方形的牌。
牌上供奉着一张经过药水泡制的薄皮,皮下还压着一张陈旧发白的黄绢。
秦湛也不惧怕,两步上前,拿起黄绢查看。
秦南乔不用看就能猜到,黄绢上写的应该是阿娘的生辰八字。
换命之术,必以八字供奉神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