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深圳,到处开满了三角梅,还有红艳艳的凤凰花,一片辉煌盛景,仿佛一瓢热油倒进了火里,“噌”地一下,火海烈焰,滚滚爆燃。
警车刺耳的尖啸声,在车流里显得格格不入,飞驰而去,又淹没于车流之中。
姜炎站在科技园的十字路口,看着警车,钻入了金山银海里,这几年,深圳的经济犯罪又多了起来,与别处不同的是,这里的非法集资、洗钱等犯罪动辄几十上百亿起步,她忍不住在猜,又是哪家大佬倒霉,洗劫了小老百姓的口袋。
疫情过去,火海把繁华灼成了归墟,说不出归墟什么模样,可大家一摸口袋,都是空的,谜一样的归墟,兴许是金山银海的藏身之处!
以前有句玩笑话,英雄不问出处,会计得问出处。这句话原本是揶揄提篮桥监狱里曾经那些做假账玩出花活来的CFO、大佬们。可这句话往下说,律师也要问问出处。比如五院四系,走出来一报学校哪个院系哪一届,师兄师姐们高就何处,公检法律一家的门路立刻就清楚了。
邓总与老赵都曾在深圳资本市场学院读过书,合作过的项目数不胜数,早已经形成了默契,即便是徐映松在的时候,他与邓总都熟得很,资本市场这个圈子并不大,核心圈子的人,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对于愿见这种事情,邓总号脉无数,这胎保不保得住大家都心里有数,再往多说,提篮桥的传说,离邓总更近,所以老赵并不是太担心。
老赵头疼的是,杨宴如给他的方案,是两公司并购完成之后,先上新三板创新层,之后转板北交所。往这个方向走,那这一回的尽调报告,就不能把公司真写得四面漏风。
老赵在办公室里看着姜炎写好的尽调报告,那点乏善可陈的头发已经快被他捻光了,财务尽调已经给这家公司定了性,邓总已经手下留情,用账面浮盈及报表编制不规范找补虚增营收的问题,姜炎非常硬气的一杆子捅到底,给了一个主营业务及财务存在异常的定性,明晃晃的否定意见。
耿直得像是i am ironwoman,你们咋滴吧!
老赵料到会是这个情况,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跟姜炎说,作为她的上司,叫她网开一面不用写得那么绝对,就姜炎那个性子,有一百万句合情合理的话怼他。
老赵要真给杨宴如一份持否定意见的尽调报告,杨宴如还不把他挫骨扬灰了。老赵有点后悔让姜炎到资本市场部,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不适合这个活儿。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给否定意见,并购愿见之后,真要是出了事儿,鹤笠集团作为上市公司那一头万一公报出来,这搞不好律所和律师都要背一口大锅,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这还真是让老赵左右为难,这事情轻不得重不得。
就在老赵挠头的时候,姜炎又发了一份《法律意见书》过来,针对《尽调报告》提到的问题提了十三项风险防范意见。看得老赵更加抓狂,姜炎这么处理是没错,把律师能撇清的责任撇清了,可对于并购本身而言,于事无补,并且给上新三板挖了个坑。
先兜底,再去教她吧!
老赵这个时候总算体会到菩提祖师的不易之处,菩提祖师尚能对悟空说一句你以后出去莫要把为师说出去,《尽调报告》是老赵和姜炎都要一起签字的。他关了文档,给杨宴如打电话,约她晚上吃饭。
杨宴如那头并没有接电话,此时,翟副局的电话打了进来,老赵赶紧先接了他的电话。
“现在到局里来,我已经通知家属了,上午十一点领走徐映松的遗体,你过来陪着,把,把那个杨,一起叫过来,殡仪馆火化的事情,让她陪家属一起。”翟副局说话有些磕巴。
“好!”老赵答应下来,赶紧又给杨宴如打电话,反复打了好几遍才打通,让她赶紧赶到公安局去,杨宴如却是淡淡回了句,知道了,在开车去的路上。
这案子走到这一步,翟副局已然清楚,徐映松父母在重庆是什么身份,随叫随到的杨宴如又是什么身份,都是他开罪不起的人。这年头,但凡在体制内,绕个几圈,门生故吏派系一捋,顺着下来就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老赵也是后来才知道,北京那边打了个电话过问,好在翟副局当初力排众议立案坚持往下查,更显得深圳把老百姓的事情当回事,才让局长接那个电话不至于难堪。
老赵赶到公安局时,接待室里坐了一圈人,白发苍苍的徐父徐母刚刚退休不久,杨宴如坐在徐母旁边,沈致尘站在窗户边,他个子较高,刚好可以半倚窗台,百无聊赖地看手机。翟副局正拿着案卷副本,仔仔细细讲解这个案子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说好听点,叫做汇报。
老赵走进去的时候,徐父站了起来,颇为感激地与他握手,老赵赶紧说:“徐伯父坐!”
“辛苦你啊,为映松忙前忙后奔走,总算案子水落石出了!”徐父语重心长地说。
老赵可经不起这话,立刻说道:“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