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做了开场介绍之后,演奏会的灵魂人物马克西姆走上台,此时台下掌声雷动,姜炎随大流一起鼓掌。
她并不认识这位演奏家,拿到周秉文给她的票以后,她去互联网上检索了一下,才知道这位演奏家是小提琴演奏领域的大师,她之前对顶级小提琴演奏家的认知还只停留在巫漪丽、吕思清这些中国的演奏家,她对小提琴全部的了解,仅限于读书时期学琴那几年。
第一首曲子开始,马克西姆的琴弓滑过琴弦,弓弦之间流淌出舒曼著名的《a小调小提琴奏鸣曲》,姜炎听得出他的演奏风格非常细腻温柔,情感表达技巧极为娴熟,就好像刚当律师的小白还在字斟句酌违约条款怎么写比较好,大佬律师在交易结构设计上天纵奇才。
两个小时的演奏会一晃就过去了,期间姜炎与旁边的沈致尘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听完整场演奏会,令姜炎比较惊讶的是,沈致尘整场都靠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变化,像一尊雕塑,反观姜炎自己时不时还觉得坐久了稍微换换姿势,舒缓一下。
演奏会里的人们正在井然有序退场,但他俩都没有着急立刻就走,而是先等着两侧人离场。姜炎低头看着手机里面谷歌邮箱的workspace里一堆邮件,这群外国律师们吵了一天,结果和昨天一样,没有一丁点儿有价值的进展。
有了上次的教训,姜炎这回憋着,她不敢发表意见,此时还没看到周秉文发来落地报平安的微信,她心里塞满了事情,每个音符都听进了耳朵里,但没有听进心里去。
沈致尘见姜炎沉默地看手机,问她道:“姜律师回酒店吗?我送你?”
“哦,好,谢谢!”姜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包里。
“我有点饿,瑞士的菜就比英国好那么一点,我想去吃饺子。”沈致尘看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提议道。
姜炎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无法确定这是邀请,还是一个建议而已。
“走啦,中国胃需要吃顿饺子安抚,回去再加班,没事!”沈致尘一点没有征求姜炎意见的意思。
姜炎抓着包,有些怯怯地点点头,然后跟在他身后,沈致尘带着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实则人高马大,姜炎个子并不矮,走在他旁边依然显得娇小。
“酒店的餐厅,味道简直淡出鸟来,西红柿切了,拿西红柿浇个汁,原汤化原食,遭罪。”沈致尘自顾自地抱怨酒店餐厅。
“我第一次来,还有些新奇,不过确实不怎么吃得习惯。”姜炎委婉地说,确实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饱,今天来的路上,甚至盘算着买些方便面回去备着。
两人一路走到了车库,沈致尘摁下开车键寻车,说:“那啥也别说,先吃顿饺子,筷子家的饺子还是比较地道,25年的老店,咱别跟国内比,他家饺子已经是苏黎世最正宗的。”
他的车是一辆鲜艳亮蓝色的超跑,说实话姜炎只认识这车标是布加迪,超跑这车吧,看起来都是狂拽酷霸屌炸天,坐起来并不是太舒适,要说舒适,那还得是奔驰宝马宾利这些偏商务属性的车。
姜炎几乎是硬着头皮坐进来的,她生怕自己动作太大了,给这溜光漆面留个印子,这些土豪老板是真喜欢难为人。
“我看你不怎么高兴啊,工作不顺心吗?!”沈致尘启动车子,推背感把姜炎一震。
这沈致尘看起来是个斯文人,开车简直跟土匪上路,仗着跑车性能好一路各种插车变道,而且布加迪开上路,旁边的车都退避三舍,瑞士人也轻易开罪不起跑车太岁爷。
“有一点吧,能力配不上自己野心,比较挫败,以前从不认为有自己做不好的事情,现在发现,以前太高估自己了,三分颜色开染坊。”姜炎一只手撑在车窗边缘,欣赏着苏黎世市中心的夜景,疫情的阴霾并没有完全散去,仍然能看到很多人还戴着口罩。但这里灯红酒绿,湿漉漉的地板上倒映着城市光怪陆离。
“收购O.P.E.股份这种大项目,别说你吃力,杨总自己都吃力,你才二十几岁儿,正是吃吃喝喝挥霍青春的大好时候,什么野心能力,丢北冰洋里三十多岁再捡起来都不迟。”沈致尘笑着说道。
姜炎听他说话,非常标准的普通话里带着些许京腔,她听起来感觉非常像是大院子弟的那种说话感觉,就比如她哥那种人,姜炎竟觉得有一丝丝亲切感,扭头打量了他一下,问:“沈总也是北京人?”
“我啊,杂咯,我爸湖北人我妈江苏人,我在江苏出生,在重庆长大,跟徐律师是高中同学,我读完大学在北京生活工作好多年,我哪儿都不算,也都沾点儿。”沈致尘狠狠一打方向盘,拐了个大弯,气定神闲地说。
这弯拐得姜炎脑仁儿都差点甩出去了,她有些紧张地抓住安全带,还算镇定地说:“我是北京人,在北京长大。”
“听杨总提过,你爸是协和的专家。”沈致尘说罢,踩了一脚油门。
姜炎咬紧牙关没有叫出来,这种开车风格跟这个温文儒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