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齐的灵药果然有效果。
林迁月体内耗竭的灵力仿佛受了山泉滋润,汩汩地冒了出来。虽然比不过原先,但没过多久大概就能好个六成。
文决状况不太好,但也复苏了些许神智。
那男人捧腹大笑,好像碰见了极其有意思的事情。秦思齐冷眼看他,手中之剑尚未收回剑鞘,那宝剑气派非常,足见持有者的财气雄厚。如今它泛着寒光,叫人心生畏惧。
范夷却不害怕。
他像是并不怕死,也不在意死。林迁月无法理解这一态度,怎么会有人不想生呢?
她又想起了那天溪边洗衣服的女人说的话。
她说,她这种外地来的女人,老公也死了,每天愁吃愁穿还不如死了。
难道眼前这男人,也是被生活逼得无所谓生死了?
她顿觉好笑,那么多条人命、那么多人的惶恐与惊惧怎能白白遭遇?今日,他定要付出代价。
看见他那样无所谓的态度,三人心中都窝火。这几日他们被他这桩事情弄得心烦意乱,他却笑得如此放纵,文决摆出了一副冷傲的姿态,讽刺道:“在死期笑得如此开心之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那男人收敛了笑容,却道:“倒不知今日,是我的死期,还是你们的死期?”
秦思齐眼眸沉了沉,他摩挲着剑柄,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一击毙命。那魔修应有金丹之上的实力,不容小觑。
林迁月骂道:“你这老匹夫,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这么多人的性命你不顾,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不顾他们的性命?”范夷听了这话却怒火中烧,他不甘道,“他们可曾顾过我的性命?”
“你们呢?你们又曾顾过我的性命?”
林迁月气笑了:“你这种败类,我为什么要顾及你?”
文决轻声阻拦道:“师姐。”
那男人一把飞刀袭来,正要击到林迁月眼眶之时,秦思齐竟用一颗药丸阻断了飞刀的路径。那飞刀被击到墙壁上,不一会儿,墙壁便被溶解了。
好毒的手段。
林迁月不甘地噤了声。
实力不济的感觉真差。
“说啊!怎么不说了?”范夷的精神看样子很不正常,一直不停地走来走去,“你们这群欺软怕硬的修士,各个以正道自诩,实则呢?!”
“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是,你们赢了,你们赢了就可以对我们赶尽杀绝吗!你以为我们想去打仗吗?难道我们有选择吗?”
秦思齐皱眉反驳道:“三百年前,对于未犯过大恶的魔修,仙盟发布法令,只允许修士废其丹田……”
“废其丹田?”范夷一想到过往的经历就遍体生寒,此刻少年的话令他哈哈大笑,“你知道这条法令出来,有多少人制止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追着将我们赶尽杀绝吗?裴应物那个大魔头逼着我们去和正道修士硬碰硬,不战者死,战者九死一生……”
“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天天逼着我们去死,那日他废了我的丹田,还要将我做成人彘,他的老婆又不是我杀的,我又何其无辜?”
秦思齐握剑的手稳固依旧,但身后的两人却有些动摇了。
范夷还在继续。
“他让我跪下来求他,让我给他磕头,求他饶下我的性命,他就放过我,”范夷彻底疯了,他抓着脑袋,然后指着林迁月疯狂叫道,“我照做了没有?我照做了没有?你快说我照做了没有!”
林迁月被吓得不敢吭声,她和师弟挨得很近,都一起安慰对方不要害怕,师姐弟情在此刻有了显著提高。
“你为什么不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啥啊!”他尖叫道,他想继续上前问林迁月为什么不说。
林迁月赶忙出声:“你没说……我猜你没说……”
“没说?没说我怎么活下去!”他掀开袖子,里头居然是一只木手,“我说了!我活下去了!他却斩断了我一只手……”
林迁月的心都凉了,她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要的那样简单,这个魔修最初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秦思齐也察觉到身后二人道心不稳,但他此刻也别无他法。他如今灵力损耗颇多,在不能完全确定获胜的情况下,他不准备出手。
“回到家后,我的妻子也死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啊,你们这群疯子!疯子!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啊!”魔修尖叫着,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不!现在我才是疯子!我是疯子!”
“好!你们废我丹田,让我当个凡人,我当!我虽修为尽毁,但寿命与体力未变……既然如此,我便当这山间猎户,我就不信你们还能找到我!”
秦思齐看着范夷凌乱的步调,心道时机已到,正要攻击之时,文决却在身后低声道:“不可!”
“看他脖颈处……”
他脖颈处竟有大量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