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衡最近被烦得很有些头大。
最近院子里养的那只鹦鹉会说人话了,见天儿骂他。
他的楚袅袅姑娘自从挂牌那一日被一个富商赎了身,便杳无音讯。
还有……
就是赫连笙。
自从赫连笙与顾渊不日大婚的消息公布,便是满城的风雨。
坊间自是诸口相传,有叹皇家荒唐的,有兴致勃勃传各种版本的“佳话”的,甚至有以此事写风月话本的。
而朝廷内,文武百官皆被这桩惊世骇俗的婚事所震动,上奏的折子一沓接着一沓。赫连衡听闻,还有言官意图撞柱,被众人劝了下来。
当天,圣上脸色阴沉,下朝便甩袖怒气冲冲去了玄鹤宫。
兰贵妃早有准备,在院中等着,同时备好的,还有一壶炉子上煮着的、上好的清茶。
第二日,圣上便下了旨,以任性妄为、不成体统为由,罚了赫连笙禁足三月。
三月后出来,便是既定的婚期。
不能出门,赫连衡就理所当然地成了赫连笙的祸害对象。
“第……三个吧。”
他瘫在软榻上,双目无神地看着面前摆着的几个各有特色的琉璃盏,开了口。
赫连笙今日穿了一身浅色的轻袍,清雅的颜色被他硬生生穿出了肆意的气质。
听了赫连衡的话,他应了一声,将第三个拿起,递给了一旁的小宫女:
“这个不要了。”
赫连衡拍案而起:“赫连笙你什么意思!”
一旁,他带过来的鹦鹉扑棱着翅膀,适时开了口:
“丑八怪,丑八怪!”
赫连衡:“……”
他看着鸟,磨了磨牙:“胳膊肘向外拐!”
鸟豆子大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看着他,动了下脖子:“六殿下,六殿下!”
“诶……”
“丑八怪,丑八怪!”
赫连衡:“……”
“我今天非给你把毛拔了不可!”
他怒上心头,撩起袖子就要去开笼子,听到了一旁传来的一声轻笑。
他顿了顿,侧过脸,看到了一旁支着下巴看他的赫连笙。
他的手顿了一顿,有些恍惚。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他家小七这样的笑。
在……
那年之后。
宫内外都知道,当今七殿下骄纵任性,肆意妄为。
没什么人敢接近他,只有他知道,赫连笙会变成今天这个性子,不是没有原因。
在他五六岁的时候,独孤雅曾经离开了他许久。
具体缘由他并不清楚,只是知道原本总喜欢挠着他的下巴逗弄他的兰姨娘突然搬去了很远的地方。
在此之前,她已经独享了许久的盛宠。
墙倒众人推,没人敢替她求情,除了赫连衡的母妃。
但是没用。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赫连笙只有小小的一个,一个人在宫内享尽了冷清人暖。
这件事在独孤雅复宠之后几乎被所有人遗忘,但是赫连衡还记得。
因为自那之后,赫连笙的脾气就变得乖戾了起来。
但是即便如此,赫连衡还是觉得,赫连笙并没有其他人说的那样……
不堪。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叹了口气:“这第三盏琉璃盏,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是四哥送过来的?”
空气里燃着熏香。
赫连笙喜欢浓烈的味道,这香像是玉兰的香气,带着股暖甜。
“嗯。”他道,“他说是贺礼。”
他皱了皱眉,懒洋洋地道:“说了些有的没的,我没听,收了就借口有事把他送走了。”
赫连衡一怔。
随即,他有些无奈:“哎……”
“也真是奇了。”他道,“四哥温文儒雅,待人极大方,对待我们这些兄弟也极好。偏偏你不喜欢他,你到底是哪里对他有成见?”
赫连笙手上拿着一颗夜明珠,正端详着,闻言,将珠子往一旁的盘子里一丢。
价值千金的珠子被随意丢在角落,委委屈屈地滚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假。”他道。
“你还记不记得。”他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道,“他有一个妾室,姓陆?”
赫连瑾比他们大几岁,早已出宫建府,也娶了正妃,是大将军谢长寅之女,谢如烟。
这个陆氏,是他婚后第二年纳的妾室。
“我记得。”赫连衡一愣,“当年四嫂有孕,陆氏给她投毒致其小产,休养了一年才休养好。四哥当即就命人把陆氏逐出府了。”
他犹豫着道,“当时还有人说,四哥这么一个温雅的人冲冠一怒为红颜,四哥四嫂伉俪情深。”
“伉俪情深。”赫连笙嗤笑了一声,“如果真的伉俪情深的话。怎么会第二年就纳妾。”
赫连衡被噎了一下。
“谢如烟怀孕三月的时候。”赫连笙轻声道,“有人上了道折子,弹劾当年刚刚凯旋的谢将军与西北的成王有秘密来往,意图谋反。”
赫连衡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敛了。
“这件事圣上派人调查过。”他道,“谢将军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