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始作俑者,秦楚自然懂得这声“安安”是什么意思。
封安,封钊的亲妹妹,原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在一年前因病去逝。
——而本次世界秦楚定制外貌的模具,选的正是封安。
迎着封钊放大的瞳孔,秦楚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反正既然他认了出来,就绝不会放任她自生自灭。
不管秦楚的脸对封钊的冲击有多大,呼吸乱了几瞬后,他重新冷静下来。
怎么解决晕倒的秦楚,是个难题。
从头到脚,她没有一处不脏,白色上衣尤为明显——它一大半都被染成了褐色。秦楚的来路不明,这时候居然是次要问题了。
封钊咬了咬后槽牙,竭力把注意力集中在秦楚的面部,强忍着不适搀起了她。
她并不重,封钊家的防盗门又与小区里的其他人家不太一样,是智能锁。不需要繁杂的开锁步骤,一只手便能简单操作。
他迫不及待想要摆脱秦楚,门锁识别成功发出的“叮”的响声还没落地,封钊就已经扯开门,直奔浴室的方向。
接着干脆利落地将秦楚丢在地上,把花洒对准她开到最大。
动作一气呵成,全程没有浪费一秒钟。
温热的水柱冲刷掉秦楚脸上的污渍,露出完整的五官。
更像了。
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
他确信,自己没有第二个亲妹妹。
封钊弯下腰靠近秦楚,凝神盯着她的脸瞧,试图找出整容的痕迹。
可是没有,一丁点也没有。
相反,紧闭的双眼看上去是那样无辜。
他突然直起身子,胡乱甩了两下花洒头。水流对着秦楚的鼻腔就冲了过去,呛得她克制不住生理反应直咳嗽。
都到了这个地步,秦楚也没办法再装晕,只好“悠悠转醒”。
她半眯着眼睛,迷茫地问:“我……我这是在哪儿?”
一句话里半句都用的是气声,还担心封钊不懂似的,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封钊把花洒塞进秦楚手心,言简意赅:“你发烧了,先别说话。洗干净后叫我。”
话毕,封钊转头就走,只留给秦楚一个背影。
顺带合上了浴室的门。
膝盖上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发了炎,又红又肿,热水淋上去后刺痛无比。
“嘶。”
秦楚疼得低低叫了一声。
然而疼痛也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瘫在原地的秦楚勾起唇角。
请神容易,送神可就难喽。
封钊的时间观念很强,估摸了一下秦楚的速度,不等她呼叫,卡着点叩了三下门。
秦楚正处于收尾阶段,脏衣服扔在一旁,身无寸缕。
在泥里打滚是苦肉计,又不是个人喜好。她必然不可能继续穿得这般邋遢。
闻声,秦楚拧动门把,拉开一条缝隙往外望去。
门外此时空无一人,但摆着两件物品:一杯褐色的药液和一套衣物。
看上去是封钊冲泡好了退烧药,又拿来了封安的衣服给她——领口和袖口周围有细微的使用痕迹,不像是新买的。
清心寡欲如封钊,亲近的女性唯有封安。
秦楚端起热气腾腾的药一饮而尽。
暖意沿着她的喉管顺流直下,再蔓延进五脏六腑,舒缓和畅。
她退回浴室,抖开衣服,发现尺寸上有一些问题。
秦楚与封安只有五官相同,封安的个子要比她的这具身子矮上一点,腿脚短了不少,内衣的大小也并不合身。
想了想,秦楚没有把它们全部穿上。
客厅的地面,光可鉴人。
封钊打扫好了一切,丝毫不见当初拖拽秦楚蜿蜒前行时造成的污迹。
他将西装换成了家居服,捧着张相框不知在想些什么,俨然一副入了迷的样子。
警惕性如此强的一个人,竟连秦楚的靠近也察觉不到。
秦楚屏住呼吸,缓缓走向封钊。
果不其然,他看的是与妹妹的合照。
封安笑吟吟地挽着封钊的臂弯,对着镜头大大方方比了个爱心的手势。封钊也一改往日的寒气凛然,望着封安的方向唇角含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照片的背景,墙壁雪白,封安卧在病床上。
那大概是他们最后一张合照。
封钊陷入沉思中不能自拔,冷不丁一具温热的身子从后面贴了过来。
屋子里除他以外,便只有秦楚了。
她刚喝下药,药效未起,偏高的体温烫得他一抖。
“你这是在干什么?!”
闻见熟悉的洗发露香气,封钊又惊又怒。
秦楚挑了挑眉,反问封钊道:“你让我进来,不就是为了这样吗?”
如果秦楚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出现的陌生人,那么,她不该知道封安是谁。
封钊敞开大门的许可,在“秦楚”的思维里,只能是同意交易。
封钊放下相框转过身子,目光围着秦楚绕了一圈。随即嗤笑一声,冷冷地讥讽道:“我看除了贩卖身体,你的脑子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