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竹:“可能是因为骨科最挣钱。”
作为医院最能赚钱的科室之一,颜竹这么说确实在理。
秦迟秋听到这个答案笑出声来:“好好挣钱,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有手术?”
颜竹一脸无奈:“几乎每天都有。”
秦迟秋顺着她的话点头:“一定很累。”她盯着颜竹瞅了一会儿,没话找话,“想象不出你做手术的样子。”
颜竹:“你那天的手术有录像。”
秦迟秋闭上嘴。
她尝试打开看了一眼,看见颜竹拿着电锯钻头榔头,骨渣子和血溅满脸依旧面不改色,瞬间想起来恐怖片里德州电锯狂魔,当机立断将视频关掉。
只要不看,颜竹在她心中就依旧是那个胆小懦弱可以任由她欺负的小医生。
……
陈果上门把颜竹接走了。颜竹出现在医院门口,许若心一个熊抱抱上来,然后上下摸索着像狗似的边嗅边催促:“早饭呢早饭呢?”
颜竹把饭盒递给她。
许若心看见里面的虾饺直接上手挑了一个丢进嘴里嚼嚼嚼。
“你做的吗?味道不赖。”许若心左顾右盼,溜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趁着还有时间抓紧解决,“我现在有一个重大的问题问你。”
颜竹在她身边坐下,看见身前匆匆忙忙的人,清晨的雾尚未消散,远远的天际线呈现出一层浅淡的朦胧感。
许若心擦擦手拉着颜竹去医院对面的饮品店里买水,许若心一边等一边用胳膊肘杵她:“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现在可以不用干这一行,哪怕继续工作也不用像现在这么拼命的。”
颜竹正盯着饮品店一面墙上贴着的便利贴,冷不丁被她追问,神情依然寡淡,仰头看着便利贴上光明正大写着的联系方式,或者是一些追星宣言,恣意昂扬,有一股率意的傻气,鲜有丧气的话在上面,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许若心说她文静,太内向。她用词太委婉,其实不是这样的。她只是怯懦加上社恐。用康亮文的话,就是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今天是教师节,有许多实习生捧着花过来。今日照样有许多手术,但这些鲜花给这里压抑的氛围带来了些许的生气。
颜竹换好衣服进来,也收到一束花。这些研究生和她差不大,却恭恭敬敬喊着她一声老师,然后一溜烟跑去其他病区测血压。
今天做手术的病人家人情绪上格外紧张,一会儿让看伤口一会儿让看引流,颜竹稍微离开一会儿,就被他们喊回来。
她要面对的不是一张病床,是几十上百的病床,每个病人分配到的时间都很少。病人到家属,害怕被忽视,害怕医生关心不够。
她的妈妈曾经也是这样躺在床上。颜竹理解他们的感受,耐心地解释。这个时候,再内向,她也必须学会开口,学会聊天,学会话疗,学会安抚每个人的情绪。
中午的时候颜竹路过骨科的配膳间,魏军喊住她:“今天院里有一个庆功会,很多领导都参加,还有其他科的科主任,昨天本来就想通知你的,没想到你已经下班了,晚上跟我坐一辆车。”
在这样森严的体制下,颜竹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有时候,她甚至连拒绝好意的勇气都没有。当一个人对她好,她第一反应永远是害怕。她读过井底之蛙的故事,会不解,如果一个人能永远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分享过最多的事物是天上飘过那几朵白云,明明是一件……非常舒适的事情。
向晚,暮色倾城。把零碎的事情处理完,颜竹被魏军喊上车,她打开车门刚坐好,准备关上车门。烧外的高伟开着车先驶离地下停车场。车身平行的时候,他斜睨了颜竹一眼,意味不明地冲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