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你吗?况且一个人你怎么出门?”
“哎呀,不要再用问句了,阿默,我现在眼前全是带着小翅膀的问号在飞舞……”帕格尼尼蒙住眼睛不再看她,“疗养院需要放宽心情,带着你,看着你,我亲爱的女儿,我总忍不住要为你操心——我发誓,不会留你在家太久的。”
小姑娘愣在原地。
如果是这个理由,她的确不知要如何辩驳了。
“就当爸爸跟你请假一段时间好吗?阿默,不要为我担心,我也不是一个人,有人会好好照顾我的。”
“除了杰尼先生,你还能依靠谁?那个人真的会全心全意地好好陪护吗?”
阿默尔不是抬杠,而是父亲的交际是在疏离得很——毕竟一贯都是别人追逐他,他很少有需要精心维护的关系。
但现在真遇到事了,小姑娘想不出他还能依靠谁、信任谁。
“放心吧,阿默,看在……‘帕格尼尼’的份上,那个人不会亏待我的。”
病床上的男人露出一个浅薄的笑。楼下,马车停靠的响铃在此刻分外清晰。
他扭头望向窗子,神色复杂地说出几个极轻的词。
“她来了……”
……
没有人能强迫这位固执的小提琴大师,除非他自己愿意。阿默尔太清楚父亲的脾气,他认定的事,改变它太难。
事已至此,唯有接受。等帕格尼尼穿好衣服,阿默尔便扶着他下了楼。
楼下不知何时竟堆砌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杰尼正在把它们从大堂往外面的马车上搬。
等彻底走下楼梯,阿默尔发现父亲的身体陡然一僵。她顺着望过去,才发现家里又多了个人。
那是位中老年的妇人,正坐在餐桌边饮水。听到脚步声后,妇人局促地放下水杯,踉跄着站起。她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在担心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妇人挣扎着望向帕格尼尼,嘴唇摩挲。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汇聚成一个简单的三音节词。
“尼科罗……”
“不要在这时候还考验我的听力啊……我不吃人,正常说话做事就好。”
妇人畏缩着小声呼喊他的名字。帕格尼尼话虽说的不耐烦,语气却颇有些无奈。
诡异的是,他算不上友善的话音刚落,妇人便放松许多。
这俩人不知在打什么哑迷,他们是有别的什么关系吗?
不然怎么会一个两个都在不正常。
小姑娘走过去,诚心地祈求道:“夫人您好,这个人非常不听话,劳烦您多费些心”
妇人愣了会才答复她:“啊,我会尽力的。”
“尼科罗,帕格尼尼夫人,马车已经准备好,你们可以启程了。”
杰尼拍拍袖子,拂去灰尘,边走进大堂边说。
“帕、帕格尼尼夫人?杰尼你在叫谁啊?”
小姑娘脑海中一片恍惚,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听到这个词出现。
室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杰尼脸上满是不解,他瞠目怒视身体再次僵硬的帕格尼尼,无声地控诉他。
如果他的心里话能具现出来,相比一定十分“优美动听”。
阿默尔在经纪人脸上读出了充斥着震惊的荒唐。而她的父亲,此刻却别开头,尴尬地望着楼梯扶手。
妇人有些不知所措,她颤抖着出来解释:“是在说我——特蕾莎·帕格尼尼,我是尼科罗的母亲……”
特蕾莎的话没有说完,下意识感觉该在这停下了。
她好奇又小心地看着儿子身边的小姑娘,她不清楚这孩子的身份,但从她来儿子家起,小姑娘就一直表现得积极又亲密。
“母亲?爸爸——”阿默尔有些崩溃地冲着帕格尼尼喊。
七年了。
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他母亲的存在。
或许,他也未曾和祖母提过她的存在。
究竟发生过什么,要这样掩盖相互的存在呢?
长达七年的陪伴,让她下意识以为父亲早就是孑然一身。
阿默尔心中五味沉杂,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特蕾莎也惊愕地捂住嘴,她的目光来回地在一大一小脸上跳跃,默默地比对着他们的眉眼。
“我……忘记了。”
帕格尼尼给出一个几乎没有说服力的回应。他拽紧楼梯扶手咳了好几声,然后拍拍女儿的头,直接出门上车。
“等我回来,阿默。”
“我们该走了,妈妈。”
……
马车上,特蕾莎望着闭目养神的儿子,心里有很多话,却又无从开口。
她的心就和晃荡的车厢一般,时时不得安宁。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尼科罗,那个孩子——”
“不要问,妈妈,没有必要……你只要知道‘阿默是我唯一的女儿,因为她我过得很好’就好。”
帕格尼尼睁开眼睛。
他以一句话,堵住了母亲所有的问询。
今天对阿默尔来说是在是太魔幻了。
无论是父亲突然宣告要出门疗养,抑或是见到他真正的亲人,对她来说,冲击力简直爆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