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爷子。” “冷静!” 宁河图双目染血,整个人已然愤怒到了极致。 当年六位叔爷性命,加上之前死去的那些宁家暗卫。 新仇旧恨。 一起涌上心头。 那种痛苦犹如刀割,实在非常人能够忍受得住。 此刻的他,身形摇摇欲坠。 一旁的宁长庭满脸担心,生怕父亲会承受不住真相。 这么多年里,没人比他更清楚父亲所面临的痛苦。 要不是心中对于仇恨和真相的执念。 恐怕十多年前,他孱弱的身子骨早就支撑不住。 人往往总是如此。 一旦获悉真相,等来了结果。 精气神也会随之崩散。 再无执念而死。 这种情况并不罕见。 陈望更是清楚,所以在吕雁声音落下的一刹那,他快步走到宁河图身前。 探出手。 搭在他手腕之间。 不动声色渡去一缕真气。 比起往日的霸道,这一次那缕内劲却是异常温和。 游走在宁河图四肢百脉当中。 瞬间将他紊乱不堪的气血压制。 同时,轻呼出声。 这一声也是以真气发出,犹如佛门狮子吼神通。 刹那间。 只见宁河图身形一震,眼底的血丝怒火不断散去,再度变得明朗清澈。 “这……” 短短片刻。 宁河图竟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目光下意识落在陈望身上。 挣开宁长庭的搀扶,双手抱拳,苦涩一笑,“多谢陈先生。” “让诸位见笑了。” “不必客气。” 陈望托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多年等候,今日便能得见真相,切不可动怒。” 宁河图点点头。 其实他也有几分后怕。 刚才他被仇恨彻底蒙蔽心神,四肢不通、五窍不明,和武道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几乎没有区别。 这种情形最是凶险。 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也就是有陈望在,否则换个人的话,根本来不及。 毕竟与天争命何等之难? “好了。” 陈望深深看了他一眼。 确认无事后,这才转身重新看向吕雁。 这个女人,绝不简单。 在武道传承日渐没落的今日,而且并非出身大宗世家,能够修炼到这个层次。 要么就是天赋惊人。 要么就是有着超乎常人的韧性。 何况,从与她同来的几个人言行举止看。 吕雁在香堂内地位不低。 更重要的是,那可不仅仅是职位上下带来的压力,而是发自内心的敬畏。 不过么。 只要有他在。 纵然这个女人再如何有手段,也注定掀不起半点风浪。 “可以继续说了。” 陈望抿了抿嘴,示意道。 “是……” 吕雁有深知自己两人眼下处境。 心底对陈望的评价,也从轻浮变成了乖张甚至可怕。 他绝不是以往见到的那些世家公子哥。 仗着家世出身,欺行霸市、肆虐逞凶。 这个少年看似油腔滑调、插科打诨,实际上,心性之冷、手段之狠,这么多年里她也没见到几人。 从头到尾。 他心境就没有过半点起伏。 尤其是一双眼神里透露出的,那是对人命鲜血,绝对的漠视。 仿佛在他看来。 他们几个人就是蝼蚁。 人又怎么会注意几只蝼蚁的生死? 葛家门中人,无一例外,自小都是孤儿出身,可以说从小就是在街头斗狠行凶,踩着别人的尸骨才能活下来。 进入门中之后。 更是将争这个字做到了极致。 想要活命,那就要去争去抢。 也正是在这样恶劣的绝境中长大,她比寻常人更懂得察言观色,更懂得判断局势。 所以。 老二开口时。 她才没有阻止。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 今日不说,必死无疑。 但要是暴露了葛家门的门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吕雁眼神黯然,一咬牙,抬头看向陈望身后的宁河图。 “不知宁老先生,是否还记得一个人。” “侯凉。” “侯凉?” 听到这个名字。 宁河图一下陷入迟疑,神色间还有几分茫然。 但渐渐地……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垂在身旁的一双手忍不住颤动,眉眼间满是难以置信。 “二十年前,被驱除宁家的那个家伙?” “这……” 闻言。 包括宁长庭在内的宁家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他们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以及这件事。 但即便此刻,心里充满好奇,也不敢打断宁河图。 “没错。” 吕雁点了点头。 “这其实并不是他的真名。” “侯凉准确的说,应该叫梁侯!” “梁侯!!” 宁河图一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虽然年老,心神却比常人敏锐无数倍。 从这两个字中。 瞬间便察觉出来无数信息。 之前旁边的老二说过,他们是奉香主梁蟾之命。 梁蟾、梁侯。 姓氏相同。 再从时间线以及当年那件事推断。 这两人极有可能是父子二人。 “所以,因为当年被驱逐之事,梁侯怀恨在心,才会在整整十年后,指使葛家门中人到我宁家报复,意图杀了我,以泄心头大恨?” 宁河图惨然一笑。 从十多年前那桩大祸过后。 几千个日日夜夜里,他始终都在思考一件事。 仇家究竟是谁? 或者说,宁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会遭此大难。 但无论怎么想,也没有结果。 而今此刻。 他终于知道。 整整六条命,再加上整个宁家差点覆灭的深仇大恨。 一切的源头。 竟然只是二十年前,被他驱逐的一个人做下。 只是越是如此,宁河图便越是难以遏制心中滔天的愤怒。 当年。 他宁家根基势力远不如眼下。 放在中海,也只能算是个二流家族。 但就算如此,从父亲手上接过宁家重担的他,也向来秉承一个原则,与人为善。 那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