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不是傻了!不是被夺舍了!梁瑾墨胸腔内像被打了一闷拳一样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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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别人说的这话,梁瑾墨高低给他一个中指,或者毒舌嘲笑一番。
默念三遍:亲爷爷、亲爷爷、亲爷爷,自己的爷爷自己忍。
别骂人,别打人,那是不孝子孙。
但老人的迷幻大动作,梁瑾墨真的看不懂。
无独有偶,天下和梁瑾墨一样的孙子辈估计多着呢。
老人性情大变,言行大变,不算是稀奇事吧。
暂且接受吧,梁瑾墨实在是不能再应付这件小事。
连联合国都惹到了,他还能专注在梁铁蛋有些伤感且矫情的疯批语言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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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了多愁多思,梁瑾墨可以理解。
老人生病了,想法偏激,梁瑾墨可以容忍。
看到同胞受难,想施以援手,梁瑾墨认可也愿意效法。
但是,别说什么报应、罪有应得。
辱骂自己,一点都不酷。
反躬自省是美德,谦虚谨慎是品格,都是应当的,却不是蔑视死亡的理由。
生命就算只剩下一分钟,该做什么也还得做,该珍惜也还得珍惜。
这种道理,还用梁瑾墨一个小辈教吗?不是与生俱来应该会的么。
做了错事应当受罚,不该杀人,不该行0淫,不该说谎,不该偷盗,这些都是对的,但就像是在人心上扎刀子一样。
扎心,太扎心了,给梁瑾墨有点扎蒙了。
梁瑾墨知道爷爷曾经经历过战争,庆幸老人没有PTSD。
虽然从小对他管束严格,但梁爷爷有边界感,做事情有分寸,不怎么干预晚辈们的人生选择,梁瑾墨除外。
但就算是对寄予厚望的孙儿,也是留有很多余地。
梁瑾墨从商,是自由意志的选择,不是被迫。
说到底,梁瑾墨喜欢做生意和赚钱的感觉。
梁铁蛋已经虚化为一个无力者。
昔日的军人,今日的老人。
昔日的慷慨,今日的悔改。
昔日的拼命,今日的颓废。
梁铁蛋昔日多荣耀,今日多蹉跎。
如今得了病,就软弱了,完全不像是铮铮铁骨的汉子了。
甚至变得自私,变得武断,听不进去建议。
为了家人的利益,愿意牺牲秦凝香,这种做法,梁瑾墨绝不能同意。
梁铁蛋好像成了个伪命题,甚至不愿意珍惜生命了。
梁瑾墨真真地感觉到,老人家就是怕疼怕死怕没有尊严,觉得与其被癌症折磨致死成为瘫子,还不如挥洒所剩无几的青春为国为民赴死。
什么狗屁想法呢。
梁瑾墨太了解梁铁蛋的打算了。
却太不赞成了,一点都不觉得这样英雄和伟大。
无奈之举而已。
逃避病痛去英勇就义,不如直面疼痛、直面环境的人更有韧性。
所以不能让他去。
但梁瑾墨不确定能不能说服梁铁蛋。
爷爷老了,老固执了。
毕竟他是爷爷,而自己是孙子。
辈分在呢,就算在胡闹,梁瑾墨也没有那么开放。
而且每个人都是独立自主的,自由做选择,别人无权干涉。
梁瑾墨既然不喜欢爷爷强迫他送走秦凝香,将心比心,此刻也不能违背老人意志,强行留下他。
但是,梁瑾墨还是可以继续劝阻,“款项什么的,我已经让王宣去紧急落实了。会以公司和你个人的名义分别捐款,也会为集团内G省的员工发放慰问品和特别补贴,提供一切需求和支持,你好好休养吧,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办没问题的。”
“嗯,你算是有些担当了。企业不仅要做员工的避风港,更要做时代的灯塔。要发光,有人情味,而且不要用人情味赚钱,打什么情感牌是最下三滥的手段。你记住了,企业是时代的企业,是世界的企业,也是有灵魂的。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必劝我。”
“为什么?”梁瑾墨有些激动了,深邃的眸子染上一层越加浓郁的愠怒。
“死得其所,是我最大的心愿。”梁铁蛋像是想起什么,“梁瑾墨,人活着有时候得妥协。妥协不是无能,也不是无耻,是智慧。但坚守你的原则和信仰,这是底线。我曾经对不起秦凝香,如今我想保护她,所以仍然坚持认为,把她送走安顿好是上选,但我不会强迫你们分开,所以你自己决定吧。”
“我会考虑的。”梁瑾墨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说话的口气也柔和谦逊,但落在梁铁蛋眼中,却变成了隐忍和痛苦。
梁铁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孙子,觉察出有些怪异,但却没有更大胆的联想。